有一个带头,就有两个跟着的。只是喘口气儿的功夫,死命按着我和二狗子的人跑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住在这边的人,想走也不知道去哪儿。
经过这么一闹,我和二狗子也冷静了下来。兹拉!一声奇怪的电流声响起,然后就看到胡同口、胡同里的好几个电线杆子炸起了火花,紧接着火苗乱窜,转眼间就烧了起来。火焰顺着电线蹿的飞快,眼瞅着有几家本来没事儿的房子也因为这火化蹿起了火苗。焦糊味道瞬间飘近了大家的鼻子。“着火了!快救火!”“先断电,先断电!”“早踏马的没电了!快救火!”堵在胡同里的人转眼就跑没影了,和哭喊声求救声反而越来越大。我和二狗子苦笑着叹了口气,虽然刚才被按住了,但张家人也没在我们手头讨过好去。此时此刻,整个村子都己经停电了。要修好也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不过这乱糟糟的情况正好适合我和二狗子行动。我们先回家吧刘叔给我们留下手电筒带了出来,然后悄悄摸摸的钻进了张大民家。刚才的爆炸有张大民家一份,虽然听动静估计只是小电器的爆炸,因此也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不过因为张大民媳妇儿和孩子的嚎啕大哭,所以剩下的那些还能留下来帮忙处理杂事的人们也都聚到了房间里。老话说,死的得顾,活的也得顾。现在他们这群人的想法就是先把活着的照顾好了,然后再说死者的。而现在死着的这个张大民,正在旁边的偏房里停着。偏房的门板早就被拆下来了,此刻正放在张大民的尸体下面。这也正好方便了我和二狗子的行动。摸进偏房,我俩小心翼翼的打开手电筒,然后凑到了张大民的尸体旁。经过了这几天的事情,我们对尸体也不会再害怕了。掀开尸体上的白布单子。我和二狗子几乎同时将手电筒照向了张大民的脖子。没有勒痕!“不是吊死的?”我有点惊讶,二狗子则肯定道:“嗯,不是吊死的,看他嘴!”死人的脸都不好看,可张大民的脸却比别家的死人更加难看。他的脸不正常的肿着,嘴角有两道明显的血痕,嘴唇上也有好几处吓人的伤口。就好像是……被人伸进嘴里死死的扣住两侧腮帮子,然后死命的往两边扯……因为使劲儿扣着腮帮子,所以张大民的脸肿了。因为使劲儿往两边撕扯,所以张大民的嘴唇都被撕裂了。回想之前张大民媳妇儿说的那番话,再想想二狗子总结出来的“造谣”两个字,我想到了传说中的拔舌地狱。“撬开他嘴看看!”说是撬,可实际上是捏。二狗子使劲捏他的腮帮子,我则从旁边抓了个小木片插进他的牙齿中间,像用撬棍一样往下一压,这才掰开了他的嘴。二狗子的手电筒往里一照……“舌头没了!”我们可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舌头被去掉之后正常应该是什么样子。但这死人张大民嘴里的样子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算是正常的。借着手电筒的光,我清楚的看到张大民的嗓子眼里还有鲜血往外涌。“阳阳,不对啊……”二狗子和我一起端详了一会之后,压低声音说道:“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流血呢!”“我哪儿知道,没准是嫌他死的太痛快!”我被二狗子这个问题问住了,因此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加了点音量。没想到就是这一声,被正房里的人听到了。“谁!”“有人吗?怎么了?”“有人在外面吗?”我和二狗子立刻关掉手电,猫着腰跑出了偏房,然后贴着墙角蹭出了大门。之后也顾不上隐蔽了,撒丫子就跑。“又踏马的是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滚远点!滚!再赶来抽死你们!”喊话的人似乎是张大民的爹,可我们并不在意。我们一路跑回家,而且越是靠近家门就越是想笑。当我们真的跑进家里之后,我们再也忍不住畅快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死的真踏马的痛快!”“造谣该死,说风凉话也该死,当初欺负我娘的人都该死!”……这半宿,我和二狗子同榻而眠,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不过我们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我爹骂醒的。“…… 踏马的扫把星,死了也不安生,还有你们两个小王八蛋,快点滚起来,别踏马的再装死了!起来,起来!”我爹脾气不好,我们一首都知道。可这不是他在这种时候骂骂咧咧的理由。我不爽的睁开眼睛,然后迷迷糊糊的看到我爹手里拎着一根红色的棍子,棍子上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鲜血。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拼命的往我鼻子里钻。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炸了一样,难道我爹杀人了?赶忙翻身起来跳下地面,然后我的脚便吧唧一声踩在了一滩血水上。我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这房间的地面上竟然被泼了一层鲜血。“爹,你这是……”“闭嘴,我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这次就先不教训你,可你们也得记清楚了,不管是什么事,都是到今天为止了,过了今天,你们就俩就跟我去城里,我给你们找了个厂子干活,挣多挣少都是你们自己的。”如果抛去这暴躁的语气,其实这话也不算是好话了。可我看着我爹的暴躁的眼神,不知道怎么,我心里反而越来越觉得这事儿绝对不是好事。“今天你们没事儿别去外面了,就在这房间里待着,别再给我找麻烦!”说完,我爹拎着棍子转身走出了房间。在他拉开房门的那一颗,我顺着门缝看到了外面的人和景。外面,那个狐狸精也在,狐狸精身边的那个陌生男人也在。而且,那个陌生男人也正像我爹一样正拎着一把沾血的棍子,同时手里还拎着一个水桶,水桶上血迹斑斑。外面屋子的地面也被泼了鲜血,而且很明显那些鲜血此前就是装在那个水桶里的。“爹,这是什么东西!”“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这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事情。”我爹头也不回的甩下了这句话,然后和狐狸精以及那个男人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们三人转身走去了外面。我并没有追出去,即便我好奇心想让我弄清楚所有的一切。因为即便那么大动静的折腾,二狗子也没起床。这根本不是以往勤快的让人赞叹的二狗子的作风。我朝窗外扫了一眼,确认了一下娘的棺材还在三轮车上,三轮车也还在,院子里也没多出什么奇怪东西,更没少了什么东西。然后我这才回到床边,凑到二狗子脑袋前:“狗子哥,狗子哥,你怎么了,醒醒啊狗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