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冷月宫,我的身旁的侍女阿兰匆忙去找太医。我这地方偏僻,许久,一个老太医才步履匆忙地赶来。...
回到冷月宫,我的身旁的侍女阿兰匆忙去找太医。
我这地方偏僻,许久,一个老太医才步履匆忙地赶来。
这是我母妃留下的人。
我身患重症之事,只有他二人知晓。
我初觉不适时,本以为是小病,过些时日便无事。
谁知这病来势汹汹,不足半月便搞垮了身子。
太医把脉时,面色凝重至极:“公主,你这病已伤及肺腑……”
我心中咯噔一下,强装平静问:“……还有多长时日?”
“若按剂服药,才撑三月有余。”
“……本宫知道了。”
身体的状况,其实我心中有数的,只是未想过会这么快。
挥退太医后,我蜷缩在被褥下,辗转难眠。
我怕死,也不想死,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有做……可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迷迷糊糊入梦,竟又梦见叶娢进宫那日。
她不过以艳羡目光盯着心雅殿看了好几眼,我就被父皇勒令搬出去。
彼时,我红着眼拼命摇头:“我不要,我要和母妃在一起!父皇,你说过我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
心雅殿原是我与母妃住的地方,后来母妃逝去,我便独自居住在那里。
好像这样,母妃就还在我身边。
父皇不悦地看我:“补偿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重要。”
尚且年少的我心直口快:“可叶娢的父亲不也是死去的人……”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止住了我的声音。
父皇收回手。
“朕看你真是被宠坏了,竟说出这种话!当真是你母妃死的早没人教你,从今日去滚去冷月宫反省。”
我自那厉喝声中一身虚汗地惊醒,却听闻那殿外传来阵阵喧闹。
我询问阿兰:“发生了何事?”
“回禀公主,郡主说心雅殿中那颗桃树坏了风水,要将它烧了。”
“什么?”我心猛然一颤,倏地站起身。
我快步冲出,可脚步又在门檐前倏然一顿。
忆起梦中的种种,我终究是叹息一声,苦笑着跌退回来。
“罢了,我又能做什么……”
那颗桃树是母妃在我出生那年亲手栽下,说要陪着我一起长大。
或许是征兆吧!
桃树没了,我也活不长了!
自叶娢进宫,好像我在所有人眼里都成了透明的。
不,还有一个人能看见我。
萧容清。
我依稀记得叶娢进宫那年的春猎,太子哥哥一心护着她。
我被扔在竹林深处遇见野兽,千钧一发之际,是萧容清寻来救了我。
当时我被吓得蜷缩成一团,是他抚着我的头安慰:“公主别怕,臣会护着您。”
想到这里,我唤阿兰:“阿兰,为我梳发更衣。”
此刻,我急切地想要见到他。
穿衣时,一抹红色自我怀中落了下来。
是一个崭新的剑穗。
那原是我为萧容清接风洗尘的物什。
我弯腰捡起,指尖轻轻摩挲上方的‘景’字,心里涌起酸涩。
昨夜里与萧容清久别重逢,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和他说。
“备马车,去将军府。”
分明还没到腊月里,可我裹了厚厚的毛绒披风,托着手炉,却仍是觉得手脚冰冷。
身体时时刻刻提醒我,我快要走到末路了。
可我不甘心,我还没有嫁给自己爱的人,还没有听到萧容清表明心意。
我咬紧下唇,只想着走得更快些,便能更快见到萧容清。
终于到了将军府。
阿兰掀开帘子,我正要下去,就见萧容清的衣衫自前方的另一辆马车上露了出来。
我正要笑着唤他,谁知下一瞬间,声音便梗在喉中。
马车上不止他一人。
我看见萧容清竟不顾男女礼节,直接搂着叶娢下来!
“娢儿,你身子差,怎的还来回奔波,想要见我差人唤一声我入宫便是。”
他话语明明是抱怨,眉眼中却满是宠溺心疼。
叶娢身上裹着萧容清的披风,嬉笑道:“容清哥哥不是快要做驸马了吗?我总召你进宫,不太合适吧?”
萧容清皱了眉:“谁说我要做那驸马?”
我猛地攥紧手炉,掌心滚烫。
就见叶娢神色好奇问他:“旁人可都说容清哥哥和公主两小无猜,两情相悦,难道不是?”
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我屏住了呼吸,去听一个答案。
我看不清萧容清的神情,却能听见萧容清声音中的不耐。
他说:“我从未倾心于她,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的纠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