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周,我在陆沉书房发现了一枚珍珠耳钉。
不是我的款式——我从不戴这种过分柔美的饰品。那枚小东西卡在地毯绒毛间,
像一滴凝固的泪,泛着暧昧的珠光。我的指尖冰凉,捏着那枚耳钉,
像捏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看什么呢?”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倏地握紧掌心,
转身时已换上无懈可击的微笑:“在找你送我的那条蓝宝石项链,配婚纱应该很美。
”他走过来,身上有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是我亲自为他挑的木质香调。
曾经我最爱把脸埋在他颈间呼吸这个味道,如今却觉得刺鼻。“那条项链我送去改扣了,
明天就能拿回来。”他自然地揽住我的腰,低头要吻我。我偏开头,耳钉硌在掌心里。
“紧张了?”他轻笑,气息拂过我耳畔,“还有七天,陆太太。”陆太太。
这个我追逐了十年的称呼,此刻听来像讽刺。我和陆沉相爱十年。从大学校园到职场厮杀,
从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到如今他执掌陆氏集团。我陪他走过所有低谷,
在他被家族排挤时毅然辞去工作做他秘书,在他资金链断裂时抵押了我父母留下的唯一房产。
三个月前,他终于在陆氏权力斗争中胜出。当晚,他在江边包下整个餐厅,单膝跪地,
手中钻戒璀璨如星。“念念,嫁给我。”他说,眼底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这些年,
辛苦你了。”我以为那是心疼。现在才明白,或许是愧疚。“对了,明晚苏薇回国,
我们一起去接风?”陆状似随意地说。苏薇。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刺进我心里。
他的青梅竹马,陆家世交之女,那个永远得体优雅、看我的眼神总带着若有若无怜悯的女人。
三年前出国深造,时间掐得真巧——正是在陆沉开始夜不归宿的那段日子。
“明天不是要试婚纱吗?”我尽量让声音平稳。“改天吧,苏薇航班就那个时间。
”他松开我,走向书桌,“她一个人回来不容易。”我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问:“你书房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耳钉?”空气凝固了一瞬。陆沉的背影僵住,
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我太了解他,不会错过这份不自然。他转过身,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耳钉?可能是上次我妈来落下的,或者打扫阿姨的?
”很合理的解释。如果不是我昨天刚见过婆婆,
她耳朵上戴的是钻石耳坠;如果不是我知道打扫阿姨已经五十多岁,
从不戴这种年轻女孩的款式。“大概吧。”我松开掌心,那枚耳钉已经嵌入我的血肉。
我最终没有去苏薇的接风宴,借口头疼在家休息。陆沉没有坚持,甚至看起来松了口气。
他出门后,我开车跟了上去。机场国际到达厅,我躲在立柱后,
看着陆沉捧着一大束白玫瑰等待。苏薇出来了,一袭白裙,飘逸如仙。他们自然拥抱,
陆沉低头在她耳边说话,姿态亲昵。
然后我看到苏薇耳垂上的珍珠耳钉——和我手中那枚一模一样。她少戴了一只。回去的路上,
我的手指一直在抖。等红绿灯时,我鬼使神差地点开苏薇的社交媒体。
她十分钟前更新了一张照片:一束白玫瑰特写,配文“归来仍是少年,幸好你依旧在”。
那束花,和陆沉手里的一模一样。我继续往下翻,心脏一点点沉入冰窖。过去三年,
苏薇的每一条动态都暗藏玄机——一张夜景,配文“和你看同一轮月亮”,定位是巴黎,
那天陆沉正好在法国出差;一只男士袖扣的特写,说“想你身上的味道”,
而我认出那是陆沉常戴的一对;甚至去年我生日那天,陆沉说临时要见客户不能陪我吃晚饭,
苏薇发了一张餐厅照片,角落里一只正在切牛排的手,
腕表是陆沉二十岁生日时我送他的礼物。
所有蛛丝马迹串联成残酷的真相:我精心筹备婚礼的这三个月,
我的未婚夫一直在和他的白月光暗度陈仓。甚至更早,早到三年前。回到家,
我直接走进书房打开陆沉的电脑。我知道密码,一直是他的生日。但这次提示错误。
尝试几次后,我下意识输入苏薇的生日——通过了。巨大的悲愤攫住我。
我抖着手点开隐藏文件夹,里面全是苏薇的照片,从少女时期到最近,
甚至有几张他们依偎在一起的合影,时间戳显示是上个月陆沉“去外地考察”的时候。
还有一份文档,标题是“离婚协议草案”。我们还没结婚,他已经计划好了离婚。“念念?
”陆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猛地合上电脑,但已经晚了。他脸色骤变,
大步走来:“你碰我电脑?”“离婚协议草案?”我站起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陆沉,
***还是人吗?”他眼神一暗,随即恢复冷静:“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
解释你怎么一边和我选婚纱一边给她写情书?解释你怎么一边说爱我一边计划和我离婚?
”我抓起桌上的婚戒砸向他,“十年!我陪你十年就换来这个!”戒指砸在他胸口,
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陆沉沉默片刻,再抬头时眼里只剩冰冷:“既然你知道了,也好。
”“苏薇怀孕了,三个月。”他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孩子需要名分。
”我愣在原地,整个世界轰然倒塌。怀孕三个月。那是在我们求婚之前,
在我为婚礼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在他每晚说“加班”的夜晚。“所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向我求婚,
是因为...”“陆家不能有私生子。”他别开眼,“而且你当时刚帮我拿到城东那块地,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你分手。”原来如此。不是爱,不是愧疚,是算计。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陆沉,你真可悲。”他皱眉:“念念,冷静点。我们可以谈条件,
陆氏股份、房产、现金,你开口,我都满足你。”“我要婚礼照常举行。”我抹掉眼泪,
一字一句地说。陆沉愣住:“什么?”“我说,婚礼照常举行。”我盯着他的眼睛,“然后,
在婚礼上,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你——我、不、要、你、了。
”他脸色终于变了:“林念!你别发疯!”“那就试试看。”我转身往外走,
“看看最后丢脸的是谁。”接下来一周,我表现得像个最完美的新娘。
试婚纱、定菜单、写请柬,甚至陪陆沉去参加苏薇的“欢迎晚宴”。宴会上,
苏薇坐在陆沉旁边,姿态亲昵。她穿着宽松的裙子,小腹尚未隆起,但已经时不时用手护着,
宣告主权。“念念姐真是大方,”她笑着给我敬酒,“要是我,
可舍不得让未婚夫的前女友住进自家客房呢。”我晃着酒杯,也笑:“客房?
陆沉没告诉你吗?他安排你住的是主卧。”空气瞬间安静。苏薇脸色一白,看向陆沉。
陆沉眼神警告地瞪我。“开玩笑的。”我轻抿一口酒,“不过苏小姐既然怀孕了,
还是注意点好,毕竟...”我意有所指地扫过陆沉,“有些男人就爱偷吃,
未婚妻和情人都不放过。”陆沉猛地站起来:“林念,你喝多了。”他拽着我离席,
一路把我塞进车里。回家路上,我们一言不发。直到进门,他才爆发:“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脱下高跟鞋,“提醒她别步我后尘。”他冷笑:“你以为你比她强?
要不是看在十年情分上,我早就...”“早就怎样?”我转身面对他,“把我踢开?
像扔垃圾一样?”我们剑拔弩张地对峙,这时他的手机响了。特殊铃声,是苏薇。
陆沉毫不犹豫地接起来,语气瞬间温柔:“怎么了?不舒服?好,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就要走。“今天你要是走出这个门,”我轻声说,
“婚礼上我会让你永远记住这一天。”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随你便。”门砰地关上。
我站在原地,直到手机响起。是医院打来的——我妈妈病情恶化,突发心梗,正在抢救。
我跌跌撞撞赶去医院,一路上给陆沉打了十几个电话,全是无人接听。最后终于接通,
却是苏薇的声音:“念念姐,陆沉在洗澡呢,有事吗?”我直接挂断,泪水模糊了视线。
妈妈没撑过去。凌晨三点,医生宣布抢救无效。我握着妈妈冰凉的手,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这时陆沉才匆匆赶来,衣领上沾着口红印。“念念,对不起,苏薇她...”他顿住,
看到病床上的母亲,脸色骤变,“阿姨她...”我抬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滚。
”婚礼那天,我穿着一身血红婚纱出现在礼堂。满座宾客哗然。陆沉站在圣坛前,脸色铁青。
苏薇坐在第一排,穿着白色礼服,宛如新娘。
司仪尴尬地打圆场:“新娘子今天真是...别出心裁。”我拿过话筒,
目光扫过全场:“感谢各位来参加今天的婚礼。”礼堂安静下来,所有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和陆沉先生相爱十年,陪他从一无所有到执掌陆氏。这十年,我替他挡过明枪暗箭,
为他喝到胃出血,在他被家族排挤时站在他身前。”我缓缓说道,声音清晰,
“我以为今天是幸福的起点,没想到是阴谋的终点。”陆沉冲过来要抢话筒:“林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