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第99次输钱回来,一把薅过我的头发。“都是你影响了老子的财运,
要是没有你这个小煞星,老子早发达了!”我又被罚不准吃饭,偷偷望向妈妈,
她正把最后一块腊肉夹到弟弟碗里,“别看她,晦气。”五岁的我很多事情都不懂,
但我能看懂他们眼里的厌恶。夜深时鼾声响起,我蹑手脚爬下废纸垫。对着父母卧室的方向,
深深鞠了一躬。背起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小书包,
离开了这个不属于我的家……1.外面天黑漆漆的,风凉飕飕的。我怯生生的走在路上,
时不时回头望,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追来找我。可惜没有。甚至在我走后,
爸妈卧室本来亮着的灯,也熄灭了。我不知道该去哪。但我知道,没人要的孩子,
要找口饭吃,找个地睡,不然会死的。我带着之前存下来的5块钱,敲响了陈伯伯的门,
邻居们都说他是大好人。门开了,陈伯伯低头看见是我,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去去去!
”他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小煞星,大晚上的来触我眉头?快走快走,
别把晦气带我家来!”门“砰”的一下关上,撞到了我的鼻子。我摸了摸鼻子,
没让眼泪掉下来。我又去找了村里的喜阿婆,孩子们都喜欢她,因为她总是笑着。
可刚到她家门口,那只凶巴巴的看门狗就对我龇牙咧嘴。我不敢靠近,黑狗会吃小孩,
尤其是没人要的小孩。没关系,应该还有别的好人……可我走了好久好久,风吹过树梢,
影子晃啊晃,像妖怪伸出来的手。我害怕极了,小手紧紧攥着那皱巴巴的5块钱。
我迈开小短腿,疯狂的向前跑,也不知道要跑去哪里,眼泪糊了一脸。“砰!
”直到撞到了人,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生疼。抬头一看,吓得连哭都忘了。眼前的人,
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光头。他的脸,从眉毛到嘴角有一道歪歪扭扭的刀疤。他瞪着我,
“小屁孩,你没长眼睛吗?瞎跑什么!”被他这么一吼,巨大的恐惧和委屈猛地涌上来,
我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直抽抽,上气不接下气。光头明显懵了,
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他抓了抓不存在的头发,更加凶巴巴的吼:“别哭了,吵死了……喂,
说你呢,不许哭!”可我停不下来,越哭越伤心。他蹲下身,
那张刀疤脸在路灯下显得更吓人了。“叫你别哭了听不见啊?”“摔哪儿了?疼不疼?
”我透过朦胧的泪眼,仔细看他的脸。我认出来了……爸爸以前喝醉了,
总会指着村口那家麻将馆,说开麻将馆的那个刀疤脸是恶霸,拿钱办事,什么坏事儿都干。
他是最坏最坏的人,也是最认钱的人。想到这儿,我把那只紧紧攥着五块钱的小手,
颤颤巍巍地伸到他面前。我仰着挂满泪珠的小脸,忍着哭腔,小心翼翼地问。“叔叔,
我可以……买你当我家人吗?我有钱……”刀疤脸盯着我手心那团皱巴巴的纸币,表情古怪,
像是噎住了。他粗声粗气地开口:“买家人?倒是稀奇!”我没收回手,
反而把那五块钱举得更高了,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眼泪还在掉,
但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清楚一些。“我只有这么多了……你……你能带我回家吗?
你……你看着不是好人,但我知道……你可能是个好人。”刀疤脸嘴角抽了一下,
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神色。他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低声嘟囔一句:“屁大点孩子,
知道什么是好人……”下一秒他哼了一声,随手丢给我一颗水果糖。
2.糖纸在路灯下反着光。“啧,”他皱着眉,脸上的疤都拧在一起,语气依然凶,
但好像没那么吓人了,“你自己没家吗?”我低下头,剥开糖纸,把小小的糖果放进嘴里,
甜味一点点化开,我没说话。“把你爸妈电话给我,我让他们来接你。”我依旧沉默,
手指紧紧捏着那五块钱和糖纸,指甲都泛白了。他似乎拿我没办法了,“行,
那我带你去警察局,让警察帮你找爸妈。”听到“警察局”和“找爸妈”,
我整个人猛地瑟缩了一下。我用力摇头,转身就往旁边更黑的巷子里跑。没跑两步,
就听见他在身后暴躁的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脚步声追了上来。
一只大手拎住了我的后衣领——“五块钱是吧?”他吼着,语气却有点别扭:“行了,
五块钱,只能住一个晚上,听见没!”他把我拎起来,夹在胳膊底下:“真是服了!
”朝着村口那家亮着昏黄灯光的麻将馆走去。麻将馆里烟雾缭绕,几乎看不清人。
几个同样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叼着烟打牌,粗声粗气地叫喊着。
我一进去就被呛得直咳嗽。刀疤脸把我放下来,
对着里面吼了一嗓子:“都他妈把烟给老子掐了!有孩子!”一瞬间,所有声音都停了。
那几个男人愣愣地看着我,又看看刀疤脸,表情惊疑不定,但还是纷纷把烟摁灭了。
一个黄毛凑过来,好奇地问:“疤哥,这……你哪来的这么大的闺女?
”刀疤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五块钱捡的!”他朝里面喊:“张妈!出来一下!
”一个围着围裙、面相和善的阿姨从后面厨房擦着手走出来:“哎,来了……哟,
这哪来的小丫头?”刀疤脸推了我一把:“脏得跟泥猴似的,您帮忙给洗洗,弄点吃的。
”张妈牵起我的手,一碰到我冰凉的、脏兮兮的小手,她就轻轻“呀”了一声。她蹲下身,
仔细看了看我的脸,又撩开我打结的头发,看到我胳膊上新旧交错的青紫痕迹时,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哎呦喂,造孽啊!这是谁家孩子,
怎么给弄成这样……”她心疼地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不怕不怕,跟张妈来。
”洗澡水热乎乎的,是我从来没享受过的舒服。张妈帮我洗头搓背,动作很轻,
避开那些伤痕。她看着我瘦骨嶙峋的小身板,直叹气。洗完后,
她给我换上一件干净的旧衣服,虽然宽大,但软和和的。她一边给我梳头,
一边轻声细语地告诉我:“丫头,你是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能让坏人随便碰你,
知道吗?”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天晚上,我吃到了张妈做的热腾腾的面条,
里面还有一个荷包蛋。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东西。晚上,
我睡在麻将馆阁楼的一张简易小床上,被子虽然旧,但有一股阳光的味道,软软的。
我很快就睡着了,第一次没有在梦里害怕。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楼下说话声吵醒的。
我听见刀疤脸对张妈说:“……总不能一直放着,我带她去***,让她爸妈来领人。
哪家孩子丢了不着急?”我爬下床,扒着楼梯偷偷往下看。刀疤脸看见我,招招手让我下去。
他语气比昨天缓和了些:“喂,小鬼,走,带你去警察局找你爸妈。你一晚上没回去,
他们说不定急疯了,正满世界找你呢。”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小小的、不敢置信的期待。
他们……真的会着急吗?真的会找我吗?也许我跑了之后,他们后悔了?3.到了警察局,
警察叔叔联系了我的爸妈。我坐在椅子上,脚尖够不着地,心里七上八下,
眼睛一直巴巴地望着门口。等了好像很久很久,爸爸妈妈终于来了。爸爸脸上看不出表情,
妈妈倒是皱着眉。警察教育了他们几句,他们嗯嗯啊啊地应着。出警察局的时候,
爸爸甚至破天荒地牵起了我的手。我的手被他粗糙的手掌握着,
心里那点期待像小火苗一样窜了起来,暖暖的。可是,刚走出警察局大门,拐过一条街,
爸爸猛地甩开我的手,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啪!”重重的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我直接被打翻在地,耳朵嗡嗡作响。“小煞星!你还敢跑?!你怎么不干脆死外面!
还害老子来警察局丢人!真他妈晦气东西!”他朝着我咆哮,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
妈妈也在一旁冷着脸骂:“就是!我正给你弟弟***蛋羹呢,火都没关就被叫过来!
尽会添乱!养你有什么用!”他们粗暴地拽起我,几乎是用拖的,把我拽回了那个冰冷的家。
一进门,弟弟正抱着玩具汽车在玩,看见我,他嫌弃地皱起鼻子:“晦气鬼回来了!
”说着就把手里的玩具汽车用力砸向我。我又被关进了那个堆废纸的黑屋子。门外,
传来爸妈的聊天声。妈说:“眼看也到岁数了,村里小学催了好几次让报名,
这学费……”爸不耐烦地打断:“上个屁学!赔钱货读什么书!白花钱!
养着她以后能给她弟换点彩礼钱就不错了!”我靠在冰冷的墙上,听着这些话,
心里一片麻木。原来我在这个家,还是有点用的。过了几天,
爸爸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地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眼神凶狠的男人。“没钱?
没钱就拿东西抵!”为首的那个踹翻了一把椅子。爸爸点头哈腰,满脸惊恐和讨好。忽然,
他和妈妈对视了一眼,两人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他们冲进黑屋子,把我拖了出来,
满脸堆笑地把我推到那几个男人面前:“各位大哥,你看……这女娃娃,能值多少?五岁,
养几年就能当童养媳,刚刚好……”其中一个男人伸出脏兮兮的手,笑嘻嘻地想来摸我的脸。
我想起张妈的话,女孩子要保护自己,吓得猛地往后一躲。爸爸见状,脸色一变,
生怕我惹恼了他们,顺手抄起墙边捆东西的麻绳,三两下就把我死死捆住,
然后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到那些男人脚边。“本来还想养大换彩礼,妈的,天天看着就晦气!
你们出个价,带走算了!”爸爸喘着粗气说。那几个男人打量着我,互相笑了笑:“行吧,
看你可怜,抵五万债了。”说完,他们就像拎起一件货物一样把我拎起来,
朝门外停着的破旧面包车走去。我疯狂地挣扎,哭喊求救:“不要!放开我!救命!救救我!
”可是邻居们门窗紧闭,没有人出来。我被粗暴地塞进面包车,浓重的烟味和臭味扑面而来。
我绝望地看着车门缓缓关上,最后的光线一点点被掐灭。
就在车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手猛地抵住了车门!车门被硬生生拉开,
光线涌了进来。一个熟悉又暴躁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如同天籁:“你们在干什么?!
”4.是刀疤脸叔叔。他堵在车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所有光。
他眼神扫过车里那几个男人,最后落在我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上,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我爸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点头哈腰地凑过去。
“疤、疤哥……您怎么来了?那什么欠您的那点钱,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我这……我这不是正想办法呢吗?”刀疤脸根本不理他,下巴朝车里一点,声音又冷又硬。
“你这TM是在干嘛?嗯?卖小孩?!”那几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一看到刀疤脸,
气势瞬间矮了半截,抓着我的手也松了劲。为首的那个连忙摆手,讪笑着解释。“疤哥,
误会,真是误会!就是……就是老李他欠钱还不上,拿这丫头抵债,
我们这也是按规矩来……”“规矩?”刀疤脸猛地跨前一步,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
脸几乎怼到对方脸上。“老子怎么不知道,这条道上什么时候多了买卖人口的规矩?!啊?!
想死是不是?!”他吼声如雷,震得车厢都在响。那男人吓得脸色发白,
连声说:“不敢不敢!疤哥,我们错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
他们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我从车里推出来,连滚爬爬地钻进车子,发动机一阵轰鸣,
面包车逃也似的开走了。我爸站在原地,吓得腿肚子都在抖,我妈更是缩在后面,
头都不敢抬。刀疤脸这才转过身,看着我。他脸色依旧难看,
粗声粗气地骂:“一个个都他妈活腻歪了!”然后他蹲下身,
那双平时看起来只会打架耍狠的手,此刻却异常小心翼翼地帮我解着身上勒得死紧的麻绳。
粗糙的绳结磨得他手指发红,他一边解一边不耐烦地嘟囔。“捆这么紧,他妈的是捆牲口呢!
”绳子一松开,深深的勒痕刻在我细瘦的胳膊上,火辣辣地疼。
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委屈瞬间决堤。我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很凶却救了我的人,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没有犹豫,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小小的身体因为害怕和哭泣抖得不成样子。“叔叔,呜呜……叔叔你收养我吧,
求求你了……”我把脸埋在他带着烟味的颈窝里,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我会很乖,
我不吃饭也可以!别让他们把我卖掉。呜呜……我怕……”刀疤脸身体僵了一下,
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举着手,有些不知所措。我爸妈见状,互相看了一眼。
我爸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救命稻草,急忙上前一步。“疤哥!疤哥!
您看……这丫头跟您有缘啊!她都说要跟您走了!要不……您就行行好,收了她?您放心,
只要您肯收下她,之前我欠您的那笔账……咱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这丫头好歹也能干点活……”我妈也在一旁怯生生地帮腔:“是啊……疤哥,
您是做大事情的,不缺这一口饭吃。这丫头虽然是个煞星,但手脚还算利索,您带走她,
也算是给我们一条活路了……”他们的话,一刀刀割在我的心上。
我抱着刀疤脸叔叔脖子的手收得更紧了。刀疤脸听着我父母的话,脸色越来越沉,
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哭得喘不上气、死死赖着他的我,
又抬眼扫视我那对迫不及待想要甩掉我的父母。他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操!”他低骂了一句,
大手却有些别扭地、轻轻地在我背上拍了两下,动作生硬,却让我颤抖的身体慢慢平息下来。
他抬起头,对着我爸妈。“行了!真他妈啰嗦!这人老子带走了!
以后她是死是活都跟你们没关系!那笔烂账也算清了!再让老子知道你们打孩子的主意,
老子把你们腿打断!滚!”5.说完,他把我往上托了托,抱稳了。然后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