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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棵成了精的海棠树,他是我养大的童养夫。小时候天天吵着要娶我,

长大却忘了我是谁。我抹去记忆成全他娶邻家小姐,他却偏要作死揭皇榜。

我散尽修为救他性命,他竟跳海殉情。三百年后灯市重逢,他捏着我递的红绳低笑:“阿姐,

这次换我陪你岁岁年年。”(一)花开初遇妖还是小妖的时候,遇到了一场大旱。叶子干枯,

树皮一块块被烈日剥落,妖蜷缩着,一动不动。“这树看样子年头也不小了,怕是有了灵性,

就这样枯死在庙前,估摸里头的神明也不忍吧。”清亮的嗓音刚传入耳朵,

妖就觉得更加清亮的事物滑过树根,一个激灵,妖撑开眼。书生捧着水,

一抔一抔浇到树根上。书生面色枯黄,嘴唇干裂,居然没想着自己先喝上一口。真是个呆子!

妖暗骂一声,闭眼睡去……再醒来,已不知是哪一年的早春了。妖化了形,飘上枝干,

环望四周,距树不过十米的地方不知何时建了房屋,门前落匾:徐府。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门开了。一位老人慢悠悠踱着步子来到树前。老人抬眼望树,

视线与妖相对,有那么一瞬,妖以为老人看到了自己。“嚯!从浇活那天算,

春夏秋冬几十个年头了,你可是第一次开花,哈哈哈哈!”妖也跟着笑起来,指尖一拈,

花朵飘下,乘风落在老人肩头。与此同时,屋内一声婴儿啼哭响彻天际。老人眼一亮,

捡起那朵海棠花:“莫不是神仙给我儿孙送福来了?”想到此,老人匆匆回到府中。

妖哼道:“我送你花,倒成了神仙送福了!叫那些老神仙听去,怕又不知道说我什么了。

”……之后的年头里,老人去世,那天啼哭的婴儿也长成了毛头小子,取名徐福,

家中唤作君房。整天爬到树上,不是扯花就是摘果子。妖烦不胜烦,也吓不走他。

徐君房***岁的时候还灵性未消,能见着妖,也不怕她,

张着一张小嘴儿整天姐姐姐姐的叫唤。那天午后,妖躺在树上,耳边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温度,妖沉沉睡去。徐君房怀里揣着个小白布兜儿,

趁着看门人都在休息的空档,自个儿跑了出来。他熟练地爬上树,刚想叫一声,

见妖闭着眼睛赶紧住了嘴。他捂着嘴小心翼翼凑到跟前,低下头仔细瞧妖的模样。

心道府里的丫鬟姐姐们可是一个都比不上这个姐姐漂亮,而且都不会爬树。他又想了想,

贼笑着从白布兜儿里掏出一块金***方形糕点,拿到妖的鼻尖上方。

妖在睡梦里就闻到了一丝甜腻的气息,让她想起百年前曾经遇到的桂花妖,

几次三番嘲笑自己虽美却无香,少了丝韵味。妖皱着眉头慢慢睁开眼睛,

却见眼前不知何时多了块金***的糕点,拿着的人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

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姐姐,桂花糕,好吃。”妖接过,

顺带拿根枝条把那徐君房揽到自己身边,以防他脚下不稳掉下去。妖吃着桂花糕,

徐君房就坐在一旁看着妖吃。妖被盯得不耐烦了,瞪他:“看什么看,再看我吃你哦!

”徐君房就笑:“姐姐,你年岁多少啊?”“说出来吓死你。

”“那姐姐叫什么还没告诉过我呢。”“妖的名字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

更何况你这个毛头小子。”“那等我长大了吧,等我娶姐姐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

”妖不知道是被糕点还是被这句话噎到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见徐君房凑过来要给她捶背,

她一个咒语把他扔回了自己屋里。“你知不知道自己要娶的是谁啊臭小子,

真的是……”过了一段时间,附近新搬来了几家人。有一家带来个顶水灵的小女孩叫二丫,

和徐君房差不多的年纪。徐君房很少见到和自己一般岁数的女孩,心里新奇得很,

经常爬到妖那棵树上,伸着个脖子朝二丫院子里望。

妖就蹲在一旁托着腮翻白眼:“差不多行了,你怎么不去找老和你玩的大虎,

人家二丫一姑娘家老被你瞅,难不成以后要嫁给你这个臭小子啊。

”徐君房本来是抻着脖子兴冲冲在看,一听妖这么说,赶紧收回脑袋,

特别严肃地对妖说:“姐姐,那我不看了,二丫是挺漂亮的,但是我更喜欢姐姐,

她不能嫁给我,我得等着娶你。”现在轮到妖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说啥了。

妖其实已经四百岁了,自身资质本是极差,偏偏仙缘极佳,这才修成了缚地精,

离了本体百里妖力便会大减,幸而妖心性淡薄,也未曾想过成仙或是一方霸主。

漫长的岁月里不是听庙里的和尚念经,就是坐在树上发呆。

这个毛头小子就像是投进潭水的一枚石子,不停啼叫的鸟儿一样。不同的是,他既不会安静,

也不会被赶跑。妖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是很不错的。

徐君房偶尔还是颇为认真地和妖说以后要娶妖为妻,叫妖好一顿数落。

妖说作为一只堂堂正正的妖,看孩子已是不易,是不会负责孩子的一辈子的。除夕夜临近。

海棠光秃秃的树枝上挂了不少红丝带,还有零星的红灯笼。妖飘在半空戳了戳这些红灯笼,

看里面烛火闪烁煞是可爱。徐君房穿着大红色袍子,手揣在袖子里,脑袋上还顶着绒帽。

他的脸被冻得通红,眼睛却是晶亮的。他看见妖还穿着单薄的纱裙、赤着双脚,

便问妖:“姐姐你穿这么少不冷吗?”“我是妖,施法就不冷了,

倒也是不喜欢冬天那副扮相,臃肿得和蜡梅似的。”徐君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接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系了红绳的木片。“娘说系得越高越灵验,

姐姐可不可以帮我系到最高的那根枝上呀?”“那我要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徐君房缩回手,

耳根一红:“那不行,看了就不灵了。”“行了臭小子,给我吧,我还不稀罕看呢!

”接过木片,妖飞到最高的那处系住。她低头瞧徐君房,徐君房朝她招招手,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离大年初一还剩一个时辰,妖和徐君房并排坐在树上看街上的人放烟花。

“你不回去爹娘不找你吗?”“叔叔婶婶们都在,顾不上我,就说出来放炮,

我知道姐姐肯定在这里,一个人过新年多孤单,我来陪你。”妖神色愈发柔和,

嘴角也染上了一抹笑。徐君房悄悄看她一眼,身子离妖更近了些,直到靠着妖的肩。

他咬咬嘴唇,脸红红的,傻笑着抬头看起了烟花。那天晚上妖居然在爆竹声中睡着了,

等醒来时徐君房已经不见了。看着大门紧闭的徐府,妖心里隐约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二)岁岁年年徐君房把妖忘了。过于担心的她忍不住进了府中。可来了才知道,

徐君房和其他人一样,根本看不到她。妖就站在徐君房的床头,可徐君房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君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忘记了自己看不见、记不起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一个劲儿地哭闹着说自己找不到了,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家里虽是世代行医,

可无论是谁,是半点法子也没有。眼看着徐君房的娘就要请道士来驱邪,妖咬咬牙,

施法抹去了徐君房对自己最后的一丝执念。妖现在又是一只堂堂正正的妖了,一只孤单的妖。

徐君房也不是毛头小子了,渐渐长成翩翩公子,和他爷爷年轻时一样,声音清亮,眉目如画。

徐君房不再爬树了,也很少在树前驻足。他每天都去父亲的医馆学习针灸把脉研读古书药理,

或结识三五好友,饮酒赋诗,谈笑风生,春风得意。妖见他最多的时候,只是清晨。

他捧着一卷书,在清冷的门前踱着步子,一字一句斟酌。妖斜倚树间,字字句句都听着。

“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徐君房低声吟诵着,

未想有人如诗中所说这般念他。“吱呀。”一旁的门被推开。徐君房从诗中惊醒,

抬头见是位年龄相仿的姑娘,正含羞望着自己。他觉得姑娘眼熟,

便走过去询问:“请问姑娘乳名可是二丫?”姑娘点点头。在一旁妖的也想了起来,

是那个徐君房老偷偷瞧的女娃。如今长大了,容貌更加清丽。“二丫现在叫绿绣了,

前些年回老家住了很久,没想到公子还记得。”徐君房面色微红:“少时不懂事,

总是给绿绣姑娘惹事。”妖看着徐君房神情,心里略微不是滋味,

可一时间也回味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感觉,不禁更加烦闷。两人寒暄几句,绿绣就回了府里。

徐君房也未多做停留转身离去。整整一天,妖都是呆呆盯着徐君房卧房的方向,

脑袋里一团乱麻,有时是两个人在树上嬉笑的场景,有时是徐君房在读书,

可最多的偏偏是徐君房冲绿绣笑的时候,那双温润的眸子。等到妖回过神时,

已站在了徐君房房门口。月色凄清,徐君房平躺于床上,神色安稳。

妖化了形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到床头,俯身凝视。很美的一张脸,妖不得不承认。

皮肤白玉一般,剑眉微蹙,眼角微微上挑,精致却不妖气。妖抬起手,

指尖轻触他粉淡如桃的薄唇,温热的感觉由指尖蔓延,慢慢裹住妖的胸膛。百岁的妖,

第一次体验到心跳。“半分也想不起来我,真是个绝情的臭小子……”妖越想越气,

忍不住揪了下徐君房的耳朵。就见徐君房眉头越皱越紧,妖一个激灵顿在那里,

一直到徐君房眉头逐渐舒缓开来才松了口气。她转身欲走,却感觉手腕被人死死抓住。

猛地回头,徐君房神色迷蒙:“阿姐……?”妖的脑袋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等反应过来便晓得是午夜梦魇。她尝试挣脱,却还是被徐君房拉进了怀里。

滚烫的鼻息喷洒在脆弱的脖颈,血液霎时仿佛岩浆般翻腾,徐君房越搂越紧,

嘴唇慢慢滑过妖的耳根,眼角。妖平生从未遇到过这种境况,思维无法做出清晰的判断,

迷糊间任由徐君房摆布。直到衣衫几近褪尽,妖才留住一丝冷静,她试图推开,

奈何梦魇之中徐君房力气较往日大了半倍,嘴中呢喃嘶哑:“阿姐,

我的阿姐找不到……”字字叫妖心头战栗。妖觉得自己此时的声音一定怂得很:“臭小子,

我不会负责的。”一夜春帐暖。(三)花落京城鸡鸣破晓,妖腾地坐起身。

一旁徐君房还在熟睡,门外已有丫鬟走动的声音。妖赶紧隐了身,穿好衣服打算回去。

路过大堂时,听见徐君房的爹娘提了绿绣二字,妖一下子顿住了。

“前两天对面梁大人家的绿绣回来啦,你可看见了?”“看见了,那丫头啊,知书达理,

还透着股机灵劲儿,我喜欢得很呢。

这丫头和咱家那小子好像是同岁吧……”“想来倒也是般配哈哈哈……”妖没有继续听下去,

她径直从两人面前走过,回到了树上。她怎么没有想到臭小子也是要娶媳妇儿的呢?

世人不似妖,受不住孤寂,这辈子总是有人陪着得好。

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妖想象着徐君房和绿绣在一起的样子,和那二人说的一样,般配。

妖忽然很想哭。徐君房睡了很久,等醒来时,早就是日上三竿。他赤着上身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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