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该来的躲不过。"老嬷嬷掀开破帘子,冷风灌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
背着药箱。我放下手里磨秃了的木梳,没吭声。这冷宫巴掌大的地方,除了耗子,
就剩我们仨喘气的。"陈太医,劳您给瞧瞧。"老嬷嬷把我枯瘦的手腕按在炕沿上,
垫了块洗得发白的布。陈太医的手指又冰又干,搭在我腕间。他眉头皱得死紧,
像揉烂的旧纸。时间一点点爬,冷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僵。"嘶..."陈太医猛地抽回手,
像是被烫着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我,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点抖:"嬷嬷...这...这脉象...滑如走珠...是...喜脉啊!
"老嬷嬷手里的破茶碗"哐当"砸在泥地上,碎成几瓣。她脸色唰地灰败下去,
像刷了层石灰。"你...你再说一遍?""千真万确!"陈太医胡子都在颤,
"足有两个多月了!"冷宫里死一样的静。墙根底下有耗子窸窸窣窣啃着什么,
声音格外刺耳。老嬷嬷猛地扑过来,枯柴似的手指死死掐住我的肩膀,指甲几乎嵌进骨头里。
"蓝晚!你作死啊!这是什么时候?谁?是哪个不怕死的侍卫?!"我被她晃得头晕,
胃里一阵翻搅,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十年了,这地方除了每月送馊饭的老太监,
连只公苍蝇都少见。侍卫?他们嫌这晦气,绕着墙根走。我推开老嬷嬷的手,
嗓子干得发疼:"嬷嬷,你信我。这冷宫,除了你和送饭的刘公公,没人进得来。
""那这孩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老嬷嬷眼珠子都红了,
"十年前你被那林月棠那个贱人诬陷下毒,打进来那天起,皇上就没踏进过这门半步!
"她喘着粗气,又惊又怕,"这要是传出去...咱们仨,不,咱们四个,都得被活剐了!
"陈太医扑通一声跪下了,额头抵着冰冷的泥地:"娘娘!蓝娘娘!
老朽...老朽什么也没诊出来!老朽告退!"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药箱都顾不上背,
踉踉跄跄就往门口冲。"站住!"老嬷嬷一声低喝,像淬了冰。她几步上前,堵在门口,
瘦小的身子绷得像张拉满的弓。"陈景!你如今知道了这天大的秘密,想一走了之?
你出了这门,咱们立马就是三具尸体!"陈太医僵在原地,
后背的衣服瞬间被冷汗洇湿了一大片。"回来。"我靠在冰冷的土炕墙上,疲惫地闭上眼。
肚子里这个不知来路的东西,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五脏六腑都缩紧了。"嬷嬷,放开他。
陈太医,你起来。"陈太医抖得厉害,不敢动。"你走吧。 "我睁开眼,
看着屋顶挂满蛛网的破椽子,"今***只是给嬷嬷看了风寒。什么也没诊出来。出了这道门,
忘了这里的一切。"陈太医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又看看老嬷嬷。老嬷嬷死死咬着下唇,
几乎咬出血来。半晌,她侧开了身,声音哑得厉害:"滚!记住娘娘的话!
一个字都不许漏出去!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陈太医如蒙大赦,抓起药箱,
头也不敢回地冲了出去,破门在他身后吱呀乱晃。门关上了。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还有那个不知是福是祸的孽种。老嬷嬷慢慢滑坐到地上,捂着脸,
指缝里漏出来:"造孽啊...娘娘...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抚上小腹,
那里依旧平坦,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可陈太医的话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心上。
两个多月...两个多月前...我猛地坐直身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天夜里!那天冷得邪乎,窗纸被风刮得哗啦啦响。我发了高热,烧得迷迷糊糊。
老嬷嬷冒死去御药房偷了点退热的药材,熬了给我灌下去。后半夜,
我浑身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又像被丢进冰窟里冻。就在我烧得神志不清,
以为自己要死过去的时候,黑暗中,一具滚烫沉重的身体压了下来。
带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属于男人的强悍气息。像野兽。
我以为是濒死的幻觉,挣扎无力,痛楚尖锐,意识彻底沉入黑暗。醒来后,
浑身骨头像被拆过,身下还有干涸的血迹。我以为那是高烧后的噩梦。一场不堪回首的梦魇。
原来不是梦。是那个男人。那个高高在上、视我如敝履的暴君。
那个恨我入骨、亲手把我扔进冷宫十年的皇帝——楚烨!"是他..."我喃喃自语,
指尖冰凉。老嬷嬷哭声停了,抬起泪眼:"谁?""楚烨。"我吐出这两个字,
像嚼碎一块冰碴子,"是他干的。"老嬷嬷倒抽一口凉气,
眼珠子瞪得溜圆:"皇...皇上?不可能!他恨毒了你!十年了!
他怎么可能...夜里偷偷来这里...""他喝醉了。"我扯了扯嘴角,
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醉得认不清人?还是...醉得只想找个地方发泄?" 冷宫里,
只有我这个曾经让他厌弃的、随时可以消失的弃妃。老嬷嬷呆住了,半晌,
猛地一拍大腿:"天杀的!这可真是...真是..."她找不到词了,
绝望地看着我的肚子,"那...那这孩子..."肚子里这个,是暴君酒醉后荒唐的产物。
一个他绝对不想要、也不该存在的污点。"打掉。"我声音冷硬,没有一丝波澜,
"必须打掉。
"可...可月份大了...陈太医刚才那样子...他不敢开方子...我们上哪去弄药?
弄来了...这冷宫连口干净热水都难,万一...万一您有个好歹...""总比等死强。
"我打断她,"嬷嬷,你比我清楚。这个孩子活不成。一旦被发现,我们只会死得更快,
更惨。" 楚烨的暴戾,整个后宫无人不晓。他当年能因为林月棠的几句诬陷,
不听任何辩解就将我打入冷宫,十年不闻不问。如今若知道我这个"罪妃"竟怀了他的种,
等待我的,恐怕就不是冷宫,而是乱葬岗了。老嬷嬷沉默了。浑浊的眼里满是挣扎和恐惧。
日子一天天熬。肚子像吹气似的,慢慢鼓了起来。宽大的旧宫袍也遮掩不住。
老嬷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偷偷用布条帮我缠腰,勒得我喘不过气,可那凸起依旧顽强。
我们像活在刀尖上。 送饭的老太监刘公公来得更少了,每次放下馊饭就走,头都不敢抬。
有一次,他浑浊的老眼扫过我的腰腹,那眼神里的惊疑,像针一样刺人。
"娘娘..."老嬷嬷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带着哭腔,"刘公公怕是...起疑了。
""随他。"我摸着越来越沉重的肚子,心里一片死寂。这孩子命硬,我试过用冷水浇,
爬上爬下搬重物,甚至在院子里疯跑,可它像长在我身上的一块肉,牢牢地扒着。
老嬷嬷看着我这样,
眼泪流得更凶:"娘娘...您别这样...当心伤着自己..."伤着?我这条命,
早在十年前被打入冷宫时,就已经不算什么了。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冷宫缺衣少炭,
比外面更冷。我缩在发硬的薄被里,冻得牙齿打颤。
老嬷嬷把她那床稍微厚点的被子也盖在我身上,自己裹着破棉絮睡在冰冷的地上。
肚子里的孩子动得越来越频繁。像有个小拳头在里面不停地砸。每一次胎动,
都提醒着我它的存在,提醒着我头上悬着的那把刀。
"孩子..."老嬷嬷有时会小心翼翼地摸一下我的肚子,眼神复杂,
"在动呢...怪有劲的..." 她的恐惧里,不知何时掺进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孽障罢了。"我闭上眼,不愿感受。夜深人静,我常睁着眼,盯着黑漆漆的房梁。
楚烨的脸,十年过去,在我记忆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冰冷的轮廓。
那双曾经对我流露过短暂温柔的凤眸,后来只剩下厌恶和暴戾。
林月棠那张娇媚如花的脸却异常清晰。十年前,她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如今,
听说已是皇后了。是她,拿着那包所谓的"毒药",哭倒在他脚下,说我因妒生恨,
要谋害皇嗣。证据"确凿"。他的震怒,像***一样砸下来。我的辩解,苍白无力。
一杯鸩酒,他最终改成了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蓝晚,朕此生,不愿再见你。
"这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冰冷刺骨。现在,我却怀着他的孩子。一个他永世不愿再见的人,
肚子里揣着他永世不该存在的种。真是天大的讽刺。肚子越来越大,像揣了个沉重的包袱。
行动越来越笨拙。老嬷嬷日夜提心吊胆,眼窝深陷下去,头发白得更厉害。
她变着法想给我弄点吃的,挖野菜,掏鸟蛋,甚至剥树皮。冷宫墙角那几棵老榆树,
被她剥得光秃秃的。"娘娘,
您得吃点..."她把好不容易煮得软烂的榆树皮糊糊端到我面前,
里面还漂着几片枯黄的野菜叶子。我勉强吃了几口,胃里就顶得难受。孕吐一直没停过,
闻到油腥味就翻江倒海。那天午后,难得有点稀薄的阳光透进来。我靠在冰冷的墙根下,
眯着眼,昏昏沉沉。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
马蹄声、脚步声、盔甲碰撞声由远及近!像滚雷一样炸响在冷宫死寂的上空!
"皇上驾到——!!"尖利的唱喏声,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住了!猛地睁开眼!老嬷嬷正从外面踉踉跄跄跑进来,一张脸惨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来...来了!皇上...皇上他...带着人往这边来了!娘娘!快!
快躲起来!"躲?往哪躲?这冷宫巴掌大的地方,连个藏身的柜子都没有!
沉重的脚步声、盔甲声已经到了破败的院门外!那扇摇摇欲坠、用破木条钉着的门板,
被“砰”地一脚踹开!木屑飞溅!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外面雪地的冷冽气息,呼啸着灌了进来!
我下意识地用宽大的袍袖死死护住高高隆起的腹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破膛而出!逆着光,一道高大挺拔、穿着玄色绣金龙纹常服的身影,站在破败的门口。
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凛冽威压,和一种...仿佛刚从血腥战场上带下来的、未散的戾气。
十年未见。楚烨。他的目光,鹰隼一般锐利冰冷,穿透破败的院落,
精准地、毫无温度地落在我身上。
当视线触及我那即便穿着宽大旧袍也无法完全遮掩的、异常凸起的腹部时,
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骤然一缩!瞳孔深处,瞬间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惊愕、难以置信,
以及...足以将人焚成灰烬的暴怒!"蓝晚!"他的声音低沉如冰,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毒,
"你给朕解释清楚!"巨大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老嬷嬷尖叫一声,扑通跪倒在地,
抖得不成样子:"皇上!皇上息怒啊!"我被他那几乎要剜肉刮骨的眼神钉在原地,
浑身僵硬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护着肚子的手下意识地收紧。解释?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说话!"他猛地向前一步,玄色金龙的袍角拂过门槛上的积雪。
那股凛冽的帝王威压和血腥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冷宫十年,朕倒是小看了你!
竟敢秽乱宫闱!说!野种是谁的?""野种"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心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怒火猛地窜了上来,压过了恐惧!我抬起头,
直直地迎上他那双盛满风暴的眼。十年冷宫磋磨,早已磨掉了我身上所有的温顺。剩下的,
只有被逼到绝境的尖锐。"皇上问我?"我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这个问题,难道不该问皇上自己吗?"四周死寂一片。所有随行的侍卫、太监,
瞬间屏住了呼吸,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楚烨的瞳孔骤然紧缩!
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绝伦的笑话!怒火在他眼中疯狂燃烧,几乎要喷涌而出!"放肆!
"他身后的总管太监福安尖声呵斥,"蓝氏!你敢污蔑圣上!"楚烨抬手,制止了福安。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锐利得像要把我整个人剖开:"朕?蓝晚,你倒是说说,
朕何时碰过你这等贱婢?!"那鄙夷的"贱婢"二字,彻底点燃了我。"两个月前的初九夜!
大雪封宫!"我豁出去了,声音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尖锐,"皇上夜宴大醉,
可还记得自己闯进了哪里?!" 我指着身后这间冰冷的、破败的屋子,"就是这!冷宫!
就是这张破炕!"我死死盯着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皇上喝得烂醉如泥,
把我当成哪个新纳的美人也好,当成你心头那抹朱砂痣也罢!你像个疯子一样闯进来,
行完苟且之事,提起裤子就走!现在倒来问我这野种是谁的?楚烨!你告诉我!它是谁的?!
""住口!"楚烨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我的话,像一盆滚烫的油,
泼在了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上!"一派胡言!朕怎会...怎会碰你这等污秽之人!
"他根本不信!或者说,他绝不相信自己会在醉酒后闯入冷宫,
临幸一个他厌弃了十年的罪妃!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来人!"他眼中杀机毕露,
声音冷得掉冰渣,"给朕把这不知廉耻、污言攀咬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皇上!
"老嬷嬷魂飞魄散,扑过去抱住楚烨的脚踝,哭嚎着:"皇上开恩啊!娘娘说的句句是实!
那天晚上老奴就在外间!老奴听见动静了!
是皇上您...您真的喝醉了闯进来...娘娘她高烧未退,人事不省啊皇上!""滚开!
"楚烨一脚踹开老嬷嬷!力道之大,老嬷嬷瘦小的身体像个破布袋子一样飞出去,
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嬷嬷!"我肝胆俱裂,想扑过去。
"拿下!"楚烨厉喝。两个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狠狠钳制住我的胳膊!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我护着肚子,拼命挣扎,像条离水的鱼:"放开我!楚烨!
你混蛋!你连自己做的事都不敢认吗?!"挣扎间,
腹中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拉扯般的剧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狠命撕扯我的五脏六腑!
"呃啊——!"我痛得眼前发黑,惨叫出声,身体瞬间弓了下去!一股温热的液体,
顺着腿根汹涌而下!瞬间浸透了破旧的棉裤,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刺目的猩红!
"血!"一个小太监失声尖叫。钳制我的侍卫吓得手一松。我软软地瘫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像潮水般一阵阵袭来,几乎将我的意识吞没。冷汗瞬间湿透了单薄的里衣。
"娘娘!娘娘要生了!"老嬷嬷挣扎着爬过来,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皇上!
求您开恩!传太医啊!救救娘娘!救救皇嗣啊!"楚烨站在一片狼藉的冷宫院落里,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冬日的惨白阳光下,明暗不定。
他死死盯着蜷缩在冰冷泥地上、身下洇开大片血迹的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错愕,怀疑,暴怒,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惨烈景象冲击到的动摇。时间仿佛凝固了。
侍卫们僵立着,大气不敢出。福安脸色煞白,看看我,又看看皇帝,欲言又止。"啊——!
"又一波剧烈的宫缩袭来,我痛得全身痉挛,指甲死死抠进地面的泥土里,留下深深的划痕。
"太医..."我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汗水混着泪水糊了满脸,
"叫...陈景..." 这个名字是我最后的一丝希望。楚烨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指节泛白。他看着地上蔓延开的血,那刺目的红色仿佛灼痛了他的眼睛。"福安!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冷硬得没有一丝温度,"叫太医!把陈景给朕拎来!快!
""嗻!"福安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皇上..."老嬷嬷爬到楚烨脚边,
重重磕头,额上瞬间青紫一片,
冷太脏了...娘娘见红得厉害...求您开恩...能不能...能不能...""闭嘴!
"楚烨厉声打断她,眼神扫过破败的屋舍,满是厌恶,"这等污秽之地,
也配诞育..." 他顿住了,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皇嗣?他现在根本无法确认!
可那大片的血,又让他无法立刻下杀手。他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
玄金龙纹的袍角带起一阵寒风。"把她抬进去!"他指着地上痛得蜷缩成一团的我,
语气极其不耐,"给朕听着!若她生下的是野种,立刻处死!
若...若真是..."他再次顿住,眼神复杂地掠过我的肚子,语气森寒,"给朕查!
查清楚这十年,有谁进过这冷宫!特别是两个月前!查!给朕仔仔细细地查!
"侍卫们手忙脚乱地把我抬进冰冷的土炕上。身下的褥子又硬又薄,还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
每一次阵痛袭来,都感觉骨头要被生生拆开。我死死咬着老嬷嬷塞进我嘴里的破布,
冷汗浸透了全身。"娘娘!用力啊娘娘!"老嬷嬷跪在炕边,
用热水(还是从外面雪地里匆匆化开的雪水)给我擦拭,声音抖得不成调,
"孩子...孩子要出来了..."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药箱碰撞声。"陈太医到!
"陈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看到炕上的景象和一旁面色冰寒的楚烨,吓得腿一软,
差点又跪下。"给她接生!"楚烨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在命令处理一件货物,
"仔细看着!若有半分差池,朕诛你九族!""是!是!微臣遵旨!"陈景哆嗦着打开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