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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门外传来三下沉重的敲门声,不是陆时安的习惯节奏。我的心猛地往下一坠,

像颗冻僵的石头砸在冰冷的胃底。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怀里刚哄睡的儿子在睡梦中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我低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

那点温热的气息是此刻唯一的浮木。“谁啊?”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走到猫眼前。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脸很板正,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穿透门板。

他没说话,只举高了一下手里的一个快递纸箱,上面印着模糊的电器牌子。

可我们家最近根本没买电器。“放门口吧。”我隔着门说。男人没动,

反而更凑近了一点猫眼,压低声音:“嫂子,陆哥让我送点东西。他……最近不方便回来。

”嫂子?陆时安从来不会让人这么叫我。他是孤儿,朋友也少得可怜,

仅有的几个铁哥们我都认识,绝不是眼前这个人。“放门口就行,谢谢。

”我的声音冷硬起来。男人似乎有些意外我的防备,但没再坚持,把纸箱放在门口,

转身快步下了楼。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我才敢慢慢拧开门锁,探出头去。楼道里空无一人。

那个纸箱孤零零地搁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它不是新的,边角有磨损,

封口的胶带也贴得歪歪扭扭。我把它拖进来,锁好门,背靠着门板才觉得双腿发软。

陆时安已经“出差”一周了。这次走得毫无预兆,只在前一晚匆匆打了个电话,

说公司临时有大项目,要去外地很久,归期不定。电话里,他的声音疲惫,背景音很嘈杂,

像是置身于一个空旷的回音空间。我问他具体去哪,他只含糊地说“南方”,信号不好,

匆匆挂断。一周了,音讯全无。打他手机永远关机。

给他那个所谓“销售公司”的座机打电话,前台永远说他不在工位,或者正在开会。

心里的那点疑虑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我几乎窒息。这个陌生男人,这个可疑的纸箱,

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找来剪刀,拆开纸箱。里面没什么电器,

只有几件陆时安的旧衣服,皱巴巴地团着,

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汗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尘土和金属的冷冽气息。衣服下面,

压着一个硬邦邦的牛皮纸文件袋,封口用普通的透明胶带粘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我撕开胶带,倒出里面的东西。几张模糊的照片滑落出来。第一张,

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仓库角落,陆时安穿着我从没见过的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

侧脸线条紧绷,

正和一个背对着镜头、穿着花哨皮夹克、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男人低声交谈。第二张,

更模糊,似乎是夜晚的街头,陆时安和一个同样看不清脸的男人在快速交换什么东西。

第三张……我的呼吸骤然停止。那是一张陆时安的证件照。但穿着警服!深蓝色的制服,

肩章上的星徽清晰可见。照片上的他年轻一些,眼神锐利如鹰,

带着一股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凛然正气。照片下方印着警号和所属单位——“刑侦总队”。

名字清清楚楚:陆时安。警号下面还有一行打印的小字:任务编号:猎枭行动(绝密)。

照片背面,用钢笔潦草地写着一个日期——五年前。五年前……那正是我们认识的时候。

他说他是做销售的,经常出差,辛苦但能赚点钱。我信了。我们恋爱,结婚,生子,

日子平淡得像白开水。他偶尔消失几天,电话不通,回来只说信号不好或者项目太忙。

我心疼他辛苦,从不多问。现在,这张照片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销售?

绝密任务?猎枭行动?一个冰冷又可怕的词瞬间击中了我——卧底。他根本不是销售!

他是警察!一个潜伏在毒贩内部的卧底警察!那些所谓的“出差”,那些消失的日子,

那些深夜归来的疲惫和偶尔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紧绷……一切都串联起来,

指向这个让我浑身血液都快要冻住的真相。恐惧像冰水一样瞬间淹没了全身。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牙齿咯咯打颤。儿子在卧室里发出不安的呓语。我猛地惊醒,

跌跌撞撞跑回房间,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他小小的身体那么软,那么暖,

是我在无边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温暖。陆时安……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他一直在最危险的地方行走,在刀尖上跳舞!而我,一无所知,

甚至可能……一直在无意中成为他的软肋,成为敌人可能用来威胁他的靶子!

那个送箱子的陌生男人是谁?是敌是友?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地址?为什么要送这些照片过来?

是警告?还是……某种保护?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几乎将我撕裂。我能找谁商量?父母?不行,

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吓。朋友?谁能理解这种天方夜谭?报警?可他就是警察啊!不,

他现在是卧底,他的身份是绝密!我报警,会不会暴露他?会不会打乱警方的部署?

会不会害死他?整整一夜,我抱着儿子枯坐在黑暗里,眼睛酸涩胀痛,却不敢闭眼。

脑海里全是陆时安的脸——他逗儿子笑时温柔的样子,他系着围裙在厨房笨拙煮面的样子,

他偶尔深夜回家,带着一身凉气从背后轻轻抱住我的样子……还有照片里,

他穿着警服锐利的眼神,以及在昏暗仓库里,与毒贩周旋时紧绷的侧脸。

两个截然不同的陆时安在我脑中疯狂撕扯。天快亮时,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如果……敌人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呢?那个送箱子的人,

会不会就是来踩点的?他们会不会已经盯上我和儿子了?这个想法让我瞬间如坠冰窟。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做点什么保护孩子!浑浑噩噩捱到天亮,我把儿子送到我爸妈家,

谎称公司有急事要出差几天。看着爸妈***外孙的笑脸,我心如刀绞,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走出爸妈家小区,我拿出手机,指尖冰凉地拨通了沈知微的电话。她是我最好的闺蜜,

一个思维缜密的杂志编辑。“兮兮?这么早?”知微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微微,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出事了。陆时安他……他不是销售。”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沈知微的声音立刻清醒了:“你在哪?别乱动,发定位给我,见面说!”半小时后,

我们在一家偏僻的社区咖啡馆角落见面。清晨的咖啡馆没什么人,只有轻柔的音乐流淌。

我把那些照片推到沈知微面前,语无伦次地讲了昨晚的遭遇和我的推测。讲完后,

我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沙发里,手心全是冷汗。沈知微一张张仔细看着照片,

脸色越来越凝重。她拿起那张警服证件照,盯着“绝密”两个字看了很久。

“我的天……”她放下照片,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兮兮,

你猜的……恐怕是对的。”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闺蜜的确认,

彻底打碎了我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那个送箱子的人,很可疑。”沈知微皱着眉分析,

“如果他真是陆时安的同事,是来保护你的,为什么用这么鬼祟的方式?

为什么不留任何联系方式?只送这些照片?尤其这张警服照,在绝密任务期间,

怎么可能让你看到?这不合常理!”“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坏人?”“可能性很大。

”沈知微语气沉重,“这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说,一种示威。告诉你,

我们知道你丈夫是谁,也知道你是谁。让你害怕,让你恐慌,

甚至可能……逼你做出什么举动,比如联系陆时安,从而暴露他?

”我浑身发冷:“那我该怎么办?报警吗?可报警的话……”“报警会暴露陆时安的身份。

”沈知微接道,“警局内部……你无法保证绝对安全。如果‘猎枭行动’是绝密,

知道的人极少。万一泄露,陆时安就完了。”绝望感再次攫住了我。前有狼,后有虎,

我和孩子仿佛被架在了悬崖边上。“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沈知微眼神变得锐利,

“敌人已经找上门了,你和孩子的处境非常危险!陆时安的身份是绝密,但你的安全不是!

你需要官方的保护!”“可怎么要保护?又不能直接去报警说‘我老公是卧底警察,

我怕毒贩来杀我’?”我急得快哭了。沈知微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等等!

有一个地方!缉毒热线!那个全国统一的匿名举报电话!那个系统是独立的,保密性极高!

你可以匿名举报你‘丈夫’***!要求警方保护!这样既能引起警方对你安全的重视,

又不会直接暴露陆时安的真实身份!因为你的‘举报’,在他们听来,

是一个不知情的妻子发现了丈夫的‘犯罪活动’!”我愣住了。举报陆时安***?

这……这太荒谬了!但仔细一想,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能在不暴露他卧底身份的前提下,为我争取到保护的途径!

缉毒热线举报是匿名的,处理流程严格保密,

接收信息的部门可能和陆时安所在的行动组完全隔离。

“可是……万一他们真把陆时安当毒贩抓了呢?”我仍有顾虑。“不会的。”沈知微摇头,

“你只是匿名举报你‘丈夫’可能***,要求保护。警方会先核实你的身份和安全状况。

只要他们一查陆时安这个人,内部系统肯定会跳出他的绝密档案和卧底身份!到时候,

负责保护你的警察自然会明白一切,并且会绝对保密!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卧底家属暴露的后果!”她的话像一道光,劈开了我眼前的混沌。

虽然风险依然存在,但这似乎是唯一一条可以尝试的路了!“好……我打!”我下定了决心,

为了我和儿子的安全,必须搏一搏。我不能成为陆时安的负担,更不能让儿子陷入危险。

沈知微用力握住我冰凉的手:“别怕,我陪着你。打吧!”我拿出手机,

手指因为紧张和用力而泛白。屏幕解锁,找到拨号键盘。

那三个数字——1、1、0——此刻重若千斤。我知道,一旦按下,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报警电话,更可能是一场风暴的开端。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

咖啡馆轻柔的背景音乐变得异常刺耳。沈知微紧紧挨着我,她的呼吸也屏住了,

无声地传递着力量。终于,我按下了第一个“1”。然后是第二个“1”。第三个“0”。

“嘟……嘟……”等待接通的忙音每响一声,都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喂,您好,

这里是110报警服务台。”一个冷静的女声传来。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惊恐无助:“喂?喂?是警察吗?我……我要举报!

我怀疑我丈夫……他在贩毒!” 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一半是伪装,

一半是真实的恐惧。“女士您别急,慢慢说,您在哪里?您现在安全吗?

”接线员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我……我不知道安不安全……”我语无伦次,

眼泪适时地涌上来,哽咽着,“我老公叫陆时安!他……他骗我说是做销售的,

经常出差……可我昨天……昨天收到一个匿名包裹,

里面……里面有他跟一些看起来像黑社会的人见面的照片!

还有……还有他以前的一张警服照片!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很害怕!他电话关机,

一周没回家了……我现在不敢回家,带着孩子躲在朋友家……警察同志,我真的好害怕!

他们……那些人会不会来找我?会不会伤害我的孩子?我该怎么办啊?

” 我将关键信息混在恐慌的叙述里抛了出去。“警服照片?”接线员的语气明显凝重了,

“女士,您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您能确认那张警服照片的真实性吗?”“我不知道!

照片背面写了个日期,五年前!那时候我们刚认识,他说他是销售……”我哭诉着,

“警察同志,我现在脑子很乱……我只想知道我和孩子会不会有危险?我举报了他,

他会不会报复我?” 我故意强调“举报”和“报复”,引导对方关注我的安全需求。

“女士,您现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请告诉我您朋友家的具体地址,

我们立刻派人过去保护您!请务必待在原地,锁好门窗,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接线员的声音斩钉截铁,“关于您丈夫的情况,我们会立刻进行核查。请相信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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