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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的高定礼服在镜头下泛着冷光,像月光洒在冰原之上。

凌霜月踩着十厘米的细跟高跟鞋,缓步走过戛纳电影节的红毯,每一步都精准得如同节拍器。

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快门声连成一片潮汐,将她包裹在世界瞩目的中心。

她微微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那是训练了千百遍的“影后级仪态”。

主持人迎上来,话筒递到面前:“凌小姐,这是您首次以主竞赛单元评委身份亮相国际舞台,心情如何?”

“荣幸。”她声音清冷,字节分明,“能用作品说话的地方,才是演员该待的位置。”

话音未落,手机在手包里疯狂震动起来,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的神经。

起初她没理会,直到第三波震动持续不断,几乎要震出手包。

她不动声色地打开锁扣,屏幕亮起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热搜第一——凌霜月虐待替身致残。

弹窗一条接一条跳出,社交平台的推送像毒蛇吐信:【现场视频曝光!

凌霜月片场暴打替身,对方倒地抽搐送医】、【知情人士爆料:她长期霸凌新人,仗势欺人成性】、【独家音频流出:画外音怒吼“你非得把她拍死才甘心?”】

她点开视频。

画面模糊,抖动剧烈,拍摄角度刻意倾斜,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穿着武打戏服的女人摔倒在地,手臂扭曲,有人惊呼。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画外传来——是她的语气,冰冷而严厉:“重来!这一条不过,谁也别想收工。”

可那不是她说的话。语调被剪辑过,情绪被放大,时间线被篡改。

她猛地抬头,四周的闪光灯依旧炽烈,但那些原本对她微笑的记者,眼神已悄然变了味。

有人低头刷手机,嘴角挂着冷笑;主办方工作人员匆匆走来,低声说:“凌小姐,采访提前结束,请您尽快入场。”

主持人尴尬地笑着打圆场:“感谢凌小姐分享,我们期待您的精彩点评!”然后迅速转向下一位嘉宾,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凌霜月站在原地,指尖发凉。

她不是没经历过黑热搜,但这一次不同。

节奏太整齐,攻势太迅猛,像是早有预谋的围猎。

短短十分钟,话题阅读量破亿,评论区沦为屠宰场——“天仙脸,地狱心”“豪门千金就这素质?”“滚出娱乐圈”。

她拨通经纪人电话,响了六声后转为语音信箱。

再打助理苏曼,对方接得很快,却支吾着不敢直视她的问题。

“姐……公司法务刚通知,要你今晚发道歉声明。”苏曼压低声音,“现在舆情控制不住了,品牌方都在问情况……”

“我没做过的事,道什么歉?”凌霜月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玻璃。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现在不是讲道理的时候,是保命。”苏曼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林婉如那边已经接受采访了,她说……她是被迫签保密协议的,一直不敢发声。”

凌霜月闭了闭眼。

林婉如。

那个总在采访里说着“霜月姐姐教会我很多”的温婉配角,上个月还在庆功宴上搂着她肩膀说“你是我的榜样”。

原来榜样是用来背刺的。

“视频是谁提供的?”她问。

“‘娱乐风暴’主编周正言首发的,附了三篇深度报道,还联系了五家媒体联动推流。”苏曼顿了顿,“他……他以前被你拒过专访,说过‘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求我发澄清’。”

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不是偶然,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绞杀。

她站在红毯尽头,身后是万众瞩目,眼前却是深渊张口。

曾经簇拥她的团队、资源、光环,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离。

她甚至能听见资本转身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毫不留情。

可最让她心冷的,不是这些。

而是当她抬头望向夜空时,突然觉得这满天星斗,竟不如小时候在老宅后山看见的那一片萤火虫来得真实。

那里没有镜头,没有人设,没有热搜。

只有风穿过竹林的声音,和她第一次仰望星空时,心中那一丝对“超脱”的向往。

手机又震了一下。

新消息提示不断弹出,群聊标题从【《星河烬》宣发核心组】变成了灰色的“你已被移出群聊”。

她没点开。

只是把手机翻面,轻轻放在手包上,转身走入会场阴影深处。

聚光灯追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神终于沉了下来。

如果这个世界只认流量与谎言,那便让他们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入戏”。

暴雨如注,砸在酒店顶层套房的落地窗上,像无数只手在疯狂叩击玻璃。

凌霜月站在镜前,银灰色礼服未脱,妆容依旧精致,可那张被千万人奉为“神颜”的脸上,此刻却毫无血色。

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如毒蛇般爬过——

【化妆师Linda:霜月姐,对不起,我签了新约……以后不能跟组了。】

【宣传总监陈昊:公司内部通知,暂停一切与你相关的项目执行。

我们……先撤了。】

【PR主管小林:LV总部发来正式函件,终止2024秋冬系列代言人合作。

其他品牌陆续跟进。】

她一条条看下去,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每一个名字都曾是她事业版图上的一块基石,如今却在一夜之间,纷纷断裂、崩塌。

群聊界面早已灰暗,“你已被移出群聊”的冰冷提示,像是对她职业生涯的最后一记耳光。

她缓缓走到沙发边坐下,高跟鞋踢落一旁,脚踝泛着红痕,那是红毯上强撑仪态时磨出的伤。

可比起身体的痛,心里那一片荒芜更让她窒息。

这不是危机。

这是围剿。

一场由舆论、资本、人脉编织而成的绞杀网,从四面八方收拢,精准地掐住了她的咽喉。

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辩解的空间,甚至连“澄清”都被定义为“狡辩”。

热搜词条下,视频被剪辑成九宫格动图循环播放,配文极尽羞辱:“看看这位影后怎么对替身下手的。”评论区里,有人翻出她三年前一次采访中说“演员要有尊严,不能靠炒作博同情”,如今被做成对比图,标题赫然写着:“当初有多清高,现在就有多肮脏。”

她闭了闭眼,指尖划过屏幕,点进那条原始视频。

再次逐帧查看——拍摄角度刻意倾斜,声音延迟半秒,摔倒的替身手腕本应戴着护具,画面里却不见踪影。

破绽百出,可没人关心真相。

流量已经发酵,情绪已被点燃,她成了那个必须被献祭的“恶女”。

手机忽然震动,来电显示:父亲。

她怔了一瞬,按下接听。

“你是凌家女儿,却给家族抹黑。”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冬夜的铁栏,“账户冻结,所有资源断供。别连累你弟弟的婚事。”

电话挂断,只剩忙音。

她握着手机,一动不动。

十秒钟后,才慢慢将它放在茶几上,仿佛那已不是通讯工具,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童年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六岁生日宴,她在钢琴前弹错一个音,父亲当众甩来一句“丢人现眼”;十八岁拒绝联姻,被关在祠堂三天,母亲跪着求情才放她出来;二十岁签下经纪约,父亲冷笑:“你以为你能逃?不过是换个地方演戏罢了。”

原来无论她走得多远,挣得多高,在他们眼里,她始终只是凌家一枚不听话的棋子。

而现在,这枚棋子终于被弃了。

窗外,城市灯火璀璨,霓虹映照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扭曲成一片虚幻的星河。

她望着那片不属于她的繁华,忽然觉得可笑。

她曾以为站在红毯尽头就是自由,可到头来,连说一句“我没做”都需要代价。

她站起身,抓起角落的帆布背包,扯下发簪,任长发垂落。

礼服没换,外套也没穿,就这样冲进了暴雨之中。

雨水瞬间浸透衣衫,高跟鞋踩在积水的街道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路人避她如避瘟疫,豪车驶过溅起水浪,无人停驻。

她跑着,不知道方向,也不需要方向。

只想逃离——逃离这个用谎言堆砌的世界,逃离这张被精心雕琢的人皮面具。

不知过了多久,体力耗尽,她跌进一条老城区的窄巷,躲进一栋废弃老宅的屋檐下喘息。

墙体斑驳,藤蔓攀爬,门匾上的字迹早已模糊。

她靠着墙滑坐在地,湿透的裙摆滴水成洼,寒意从四肢蔓延至心脏。

头顶乌云翻滚,一道惊雷撕裂夜空。

轰——!

整栋老宅震颤,瓦砾簌簌落下。

就在雷光闪过的刹那,她身后那堵腐朽的墙内,传来一声轻响——“咔”。

一块青砖松动,暗格弹开,一本泛黄古书从中滚落,恰好停在她脚边。

她低头,呼吸一滞。

书封残破,边缘焦黑,似曾遭火焚。

可就在她目光触及的瞬间,封面竟泛起一丝微弱流光,如萤火浮动,隐约浮现半句箴言,转瞬即逝——

“赤子蒙尘,道心不灭。”

她怔住。

手指颤抖着伸向那本书,指尖触到封面的刹那,一股奇异的暖意顺脉而上,仿佛有谁在黑暗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远处雷声渐远,雨势稍缓。

她抱紧那本不知来历的古书,蜷缩在屋檐下,意识渐渐模糊。

高烧开始侵蚀她的神志,嘴唇干裂,额头滚烫。

可就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如果……这世界连‘真’都容不下……那至少……让我看清……自己是谁……”

夜风穿过残破窗棂,卷起一页泛黄纸角,上面隐约可见四个古篆——《太初凝神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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