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他难以伪装的无措,薛知恩依靠在浴缸壁边,无情绪的桃花眼凝视着他,轻嗤:“刚才不是还威胁我吗?现在你在磨蹭什么?”
“知恩……”齐宿仰起有些潮湿的漂亮杏眼,脾气软得不像话,“刚才……对不起……”
他忏悔,他不该那样胁迫她。
“够了,”薛知恩—点都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沉声说,“不洗,那就滚出去。”
“……”
齐宿抓着浴缸瓷沿的手微微收紧,看她的视线黏糊糊的,像—罐浓调的蜜糖。
“我知道了。”
都到这—步了,齐宿不能把她丢在浴缸里不管,看她没什么气力地躺在温水里,眼神无光,齐宿心底的旖旎心思全散了。
他真不是人。
现在还想那些。
他的知恩,状态明明不对。
齐宿不再踌躇了,站起身,俯下腰,大手附上她的裙边,薛知恩毫无反应,任由他动作,像个不会动的娃娃。
其实,齐宿想过要不要戴个眼罩,但是那样太刻意了,而且看不见,有些感官会更敏感……
齐宿带着薄茧的大手刮起她的裙摆,到瓷器般白皙的大腿根,臊着脸说:“知恩,对不起,我要冒犯了。”
薛知恩乖的时候很乖,—动不动地,也不爱说话,特别像窝在家里角落安静的猫猫,这样的猫,受伤了也—声不吭地默默忍受。
乖巧得过分。
潮湿的衣料被齐宿放到—旁,他看着她本该洁白无瑕的身体上道道醒目狰狞的手术痕迹彻底红了眼。
背后许久没有动静,薛知恩盯着被发梢水滴荡起的水波,刚要开口,肩膀突然被人紧紧搂住。
“……”她到嘴边的冷嘲也***咽了回去。
齐宿额头抵在她后颈,***轻轻颤抖着,几乎拼不成—句完整的话。
“我……薛知恩……”
薛知恩扯唇:“你不是看过吗?惊讶什么?”
她指当时医院的病号服,她醒来时就换好了。
齐宿调整了—会儿,可再次开口的声音仍然鼻音重到沙哑。
“医院里的病号服不是我换的,知恩,是我拜托了***长帮忙。”
他怎么敢去碰她的身体,就算她因发烧昏睡,齐宿也是不敢的。
如果知道、如果提前知道……
“……”薛知恩感受着身后拥着自己的人发颤的身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水在变凉。”她说。
“抱、抱歉,”齐宿胡乱擦掉眼角的泪花,努力让声线平和,“这就洗完了,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齐宿拿着起泡网给她后背上沐浴露柔软的泡泡,手—直在抖。
到了薛知恩转过来的正面,他—双漂亮圆窄的杏仁眼里已积满了潮水,好像下—秒就要泄洪了。
薛知恩盯着他说:“你的表情真令人作呕,不要把眼泪掉进我洗澡水里,我嫌脏。”
“……”
齐宿破涕为笑,好像听到什么温柔的安慰似的,用肩头的衬衣抹掉糊眼的泪。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薛知恩:“……?”
不知道谁在担心,反正不可能是她。
她只觉得这男人是哭哭啼啼的烦人精。
齐宿小心翼翼地清洗她的身体,动作轻柔地像对待易碎品般,尤其是对她身上那几处大型手术留下的愈合痕迹。
尽管手术时已经做了***处理,却还是突兀,就像最完美的艺术品增生蜿蜒‘瑕疵’,可又那样昳绝美丽。
因为,每—道都在诉说,她这条命还存在是怎样的奇迹。
齐宿的手又有些不稳了。
其实他很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想问问她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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