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衡却又召我去侍寝了。
我特意翻出了胭脂,对镜描摹,让自己不那么憔悴。
可是我这副病骷髅的样子,还是败了他的兴致。
他没碰我。
宫人送来了一碗汤药,我没喝。
萧衡在烛火下看书,不知怎的,竟注意到我这边的事。
他看着我,脸上没什么情绪:「把它喝了。」
我朝他露出了个娇媚的笑,希望博得他的心软。
「陛下,您说不用侍寝,这避子汤就不喝了吧?」
每回侍寝,他都会让我喝一碗避子汤。
避子汤味苦,从前我都是屏住呼吸,强行咽下的。
可这半个月来,我喝了太多汤药,实在难以忍受了。
但萧衡脸拉了下来,还是那句话:「朕让你喝了。」
「是。」
对萧衡的话,我不敢违逆,唯有捏着鼻子,一咬牙,一跺脚,就端着碗喝了下去。
汤药顺着喉咙滑下,苦涩的味道侵占了我的味蕾。
我舔舔齿背,有些困惑。
今夜的避子汤,味道似乎不太一样。
夜里歇下时,我抱住了萧衡的腰。
他身体一僵,但没有说什么。
我蹭蹭他的胸膛,偷偷在心里道:「三郎,好梦。」
我复宠后,萧衡不再让我喝避子汤。
他同往常一样,压在我身上放纵,我却大着胆子抱住了他的脖颈。
轻声在他耳边说:「陛下,我想看着你。」
萧衡的呼吸一窒,终究还是遂了我的心愿,解开了蒙住我双眼的布条。
烛火沉沉,我看着他锋利的眉眼,又想起了我的三郎。
我哭出来时,萧衡带了笑,用鼻尖蹭蹭我的鼻尖。
「你是水做的吗,怎的那么爱哭?」
我用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眼,心里默道:萧衡,如果你能再爱我一分,该有多好?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顾云舒就带了人大摇大摆进了紫宸殿。
她要告发的,是我曾为娼妓,罪犯欺君。
萧衡坐在上位,我被几人架着跪在他面前,额上的牡丹图腾细细甄别,可隐隐看出底下的「娼」字。
那天,萧衡的脸色冷得可怕。
我被下了狱。
其实那地方算不得牢狱,不过宫中一间容不得三人的小黑屋。
蟑螂、老鼠横行,送过来的食物全夹杂了虫子和沙子。
花月偷偷来看我。
萧衡对我的罪行秘而不宣,她不知道我因何被关。
只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顾云舒进言,要将我秘密处死。
花月偷来了小黑屋钥匙,将我放跑了。
南面的宫墙有个破损的角落,洞口足有一人宽,我从那里逃出了宫墙。
我拿着在宫中攒下的赏银,雇了马车。
离开京城时,我回首北望,那城门巍峨,层层叠叠的墙壁之后,是禁宫中我再不能相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