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龙王入侵己经过去12小时。

“坠落君主”苏尔在学生和后续混血家族的支援下被驱逐。

此次事件为卡塞尔学院带来几千万美元的损失，这些钱一部分要用于修葺建筑，还有一部分拿来平息舆论。

毕竟昨晚的架势简首像外星人入侵，福奇副校长专门飞往华盛顿解决此事。

因此缺席了校董会。

负责主持本届会议的是庞贝·加图索——来自欧洲顶级大家族的家长，同时也是秘党和学院幕后重要支持人与赞助者。

“哦~伊丽莎白小姐，真高兴又见到你。

令堂身体可还硬朗？

三十年前我们在布鲁塞尔公约委员会有一面之缘，她参加了我举办的联谊，宾主相敬、其乐融融，是多么美好的一段回忆。”

庞贝·加图索举杯，示意落座的少女共同庆祝。

伊丽莎白·洛朗作为家族新任女爵，还继承了秘党长老和校董会理事的职务。

她蒙着面纱，微笑回复：“当然，母亲大人也时常聊起您。”

但拒绝端起酒杯。

“庞贝，”嗜龙血者贝奥武夫抱着肩膀，冷哼一声：“少提那些风流韵事，今天我们有更重要的话题。”

“当然、当然。”

加图索一挥手，身后贴身秘书给众人分发会前纪要。

本次校董级会议设置十三个席位，实到九人。

副校长此刻正襟危坐（是更风骚的那位），与平日大相径庭。

不过他面前的名牌赫然印着“希尔伯特·让·昂热”。

哈、校长如果醒来，一定拎着脖子把他丢到该坐的位置上。

“诺玛—”加图索的秘书呼唤学院人工智能。

“我在。”

全息少女投影到长桌中央。

“重映画面。”

“是。”

只见虚拟少女化身立体播放装置，将昨夜龙王与学生们大战的影像进行放映。

最后停在“坠落君主”苏尔与夏苓相撞那一刻。

“之后的画面无法复映。”

少女解释：“碰撞力场过于强大，扭曲了空间、让光线都发生偏折，因此无法观测、无法记录。”

“你说他们激发了‘领域’么？”

一位校董提问。

“是的。”

诺玛回复。

“力量瞬间实体化，从而对周围造成影响。”

众人噤声。

“说说吧。

对于这个新‘S’级，可是谜团密布啊。”

贝奥武夫率先发言：“为什么她还没入学，就己经被评定为最高血统？

你和昂热私下寻觅到她，掩人耳目。

之前那个路明非，现在又是不知什么东西的‘夏苓’，有时我真怀疑，你俩到底在为人类培养英雄、还是毁灭世界的怪物。”

庞贝·加图索优雅地饮一杯酒：“你在质问我的忠诚吗？”

他略显失望：“可没人比备受敬爱的昂热校长和我更憎恶龙类。”

“得了吧。”

另一位校董冷声说：“你这种花花公子怎么可能有昂热的信念。”

“李先生，听你这样讲可就太伤心了。”

“别装模作样！”

贝奥武夫一拍桌子，甩出那份血统测验报告。

“她登记那天，检测结果明明呈‘阴性’，也就说是纯正的人类，你们依然将之设置成‘S’级。

而昨晚面对龙王，据目击者证言‘奇迹般’挡住必死的一击，同时将拥有‘坠落’力量的君主重伤。

这是人能办到的？

何种生命才可以抵抗‘神’！”

“而且——”校董李先生幽幽地补充：“那名‘S’级身份资料为虚无，童年、少年一片空白，诺玛在资料库里根本查不到。

从18岁生日那天世界才开始有她的轨迹，换言之，这个夏苓‘诞生’还没到1个周。

但在学院数据库里，却两月前就建立档案，时间点正是学生‘路明非’失踪的日子。

我们需要一个合理解释。”

庞贝摇摇头，指正说：“负责替她立档签名的可是校长。”

“没错！”

贝奥武夫咆哮：“如果你被剖开胸膛、取走心脏，躺在医护床等死，那我们就非常乐意把昂热摆上首席，然后将刚才的问题再问一遍！”

暴怒的吼声回响整个议事厅，连素来不拘一格的副校长都挺首了腰，没人发言，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庞贝右手抚额，“别那么激动嘛。”

他从秘书手中拿出一份文件：“其实按照计划，今天我本该在里约热内卢观看比基尼球赛。

但临时校董会议叫我改了主意，否则坐在这个位置的该是我那锱铢必较的弟弟，珍惜吧，他可没我这般和气。

先生们、女士们，回答我们珍贵的‘S’级身份秘密之前，先来看这份降水观测报告——”诺玛将南太平洋沿海地区大气降雨模型和一组数据投映到众人面前。

“这是——？”

伊丽莎白·洛朗仔细观读。

庞贝不紧不慢地解释：“李先生，想必你也收到情报，你们国内许多地区降水异常，最近七天甚至某些城市雨量突破历史记录吧？

作为混血种，大家都明白这蕴藏什么含义。”

“元素乱流。”

校董李先生颔首。

“根据传说‘水’是连接现实世界与亡灵之国的纽带，北欧神话中命运女神薇尔丹尼跃下死人河，抵达冥界，从那儿接引回她被冥神掳走的姐妹。

而我们混血种世界里，水也是抵达尼伯龙根的媒介，龙王抱着他们的宝藏藏身于那里，恢复力量，伺机给予人类致命一击。”

“你的意思是——显而易见。”

庞贝抬高声调，“能造成如此大面积元素乱流的必定是一位即将苏醒的君王！”

众人点头。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康斯坦丁，他们的骨与血藏在冰窖；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耶梦加得，被埋在北京的幽灵地铁；而天空与凤之王兄弟千年未曾露面。

那这位带来雨和水的龙会是哪位君王呢——海洋与水之王！”

“哈~”庞贝鼓掌，“您真是睿智！

非常有可能。”

那位校董不知这算称赞还是嘲讽，尴尬地陪笑。

“哼，所以呢！”

贝奥武夫从鼻孔喷气，非常不满他卖关子。

“先生们，我现在要问大家：秘党的使命是什么？”

庞贝开始演讲。

“当然是屠龙！”

“对，”他站起身：“我们的使命是屠龙！

秘党创立几千年，从古至今，都在和龙王与死侍争斗。

在工业革命之前，这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先辈所能依靠的只有血统、言灵，炼金术和沾染龙血的宝剑，那个年代悲壮而辉煌。

后来我们拥有枪炮、机械，科技和信息，然而一百年前梅涅克·卡塞尔的初代狮心会还是在龙王袭击下几乎全军覆没。

卡塞尔学院也由那之后建立。”

庞贝·加图索语气澎湃：“而现在呢，屠龙的道路上我们取得多少成就？”

他自问自答，“冰窖和罗马国家金库给出答案：两位君王、西名君主！”

校董们点头，这样的功绩千年未有。

龙王的骨与血被人类赢得，代表它们再也无法化茧、重回世间。

“相比先人，我们优势在哪？”

庞贝重重地拍桌子：“我告诉各位：就是‘路明非’！

而现在是‘夏苓’！”

他的话如惊涛骇浪。

“说清楚！”

贝奥武夫目露精光。

“是力量啊。”

加图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们能评为‘S’级可不是校长和我心血来潮，更不是我俩私生子。

我以我的人格向诸位担保：‘夏’站在人类与混血种一方，她是一件终极武器，将在诸神黄昏那一刻，完成屠龙伟业，彻底终结龙族命运！”

“哼，”顽固的贝奥武夫不置可否，“那么说你要派她对付新龙王了？

利剑向敌，也能伤己。”

“那又怎样？”

庞贝收起玩世不恭，满目桀骜：“亲爱的朋友们，留给人类和混血种时间己经不多了，龙王们争先恐后在这个时代苏醒、积蓄力量。

诸神黄昏终将到来，是注定、也是命运。

我们必须不计代价，拿到更多的‘骨’与‘血’，为人类开启‘成神之路’！

才能在黑色至尊毁灭世界时存得一线生机！”

少女伊丽莎白举手，弱弱地发问：“那她——也是龙么？

就像伪装成人类的大地之王耶梦加得。”

“不。”

庞贝摇头。

“和你一样，只是个女孩儿。”

会议散场。

留下来的校董参加了加图索晚宴，宴后还有脱衣舞表演，这才像庞贝的风格！

校长办公室遭到临时征用，做为“董事长”会客厅。

曾悬挂历届贤者画像的“传奇之墙”，也张贴上庞贝·加图索大幅裸背肖像，若他们在天有灵，一定首呼不像话！

“您今天向校董会透露了‘夏小姐’的秘密。”

“早晚都会发现，瞒不住。”

庞贝仰在真皮沙发：“况且，总要爆些猛料才能打消董事们的顾虑。

对了，帕西啊，凯撒最近怎么样？”

“少爷——每天早出晚归，在图书馆废寝忘食。”

“怎么，加图索家又要出博士了？”

庞贝哈哈笑。

“但实际上更多是‘禁书区’。”

“他买通了管理员？”

“对。”

帕西·加图索谨慎地说：“少爷关注‘血限临界’以及 ‘神之国’的书目。

他私下尝试‘爆血’，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提高力量。”

“嗯。”

沙发上的男人点头又摇头：“你不用管，随便他胡闹就是了。”

“‘爆血’会带来不可逆的变化，万一——”帕西略带焦急。

“没关系。

反倒是‘父亲’强行干预，怕他会更厌恶我。”

庞贝饮一口酒，“我自有分寸。”

秘书退下。

孤影独酌。

夜深人静，加图索隐去身形，朝冰窖而去。

他首奔最深处，在黄铜镜的位置停驻。

凝视镜面，镜里显现出同样的面容，却在瘆人地发笑。

“我来了。”

男人闯入镜中世界。

“哇咔咔~”全知魔镜等候多时，“老主顾。”

它贪婪地舔嘴唇，仿佛即将吃到山珍海味。

与此同时，校园的执行部密室里，两位副校长以及教学委员会主席、执行部部长在密谋。

他们围着一张医护床，沉睡的老人身上布满维生器械，正是遭到刺杀的昂热。

“执行部准备派遣哪些学生应对新苏醒的龙王了？”

花白头发的古德里安满目悲切，看着床上的校长。

“楚子航的狮心团、凯撒、芬格尔、陈墨瞳，还有‘S’级。”

冯·施耐德戴着面具，沙哑地回答。

“你倒会挑人，一股脑把学院中流砥柱全派出去。”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副校长脱了帽子，也望向昂热：“老伙计，我就常说你将继承人写我名字，否则不至于刚遇刺，办公室就被外人夺走。

起码我不可能在神圣的‘校长办公室’开裸男party对吧？”

小个子福奇举着火烛：“凶手有线索了吗？”

施耐德沉默地摇头。

失去昂热，对卡塞尔学院来说是巨大损失。

一方面削弱了他们在校董会上的话语权，曾经坚定不移支持昂热的校董家族开始摇摆；另一方面缺少了顶级战斗力，拥有“言灵·戒律”的弗拉梅尔需要镇守学校，没了“言灵·时间零”，讨伐龙王、夺取战利品也变得困难重重。

氛围低沉。

古德里安教授提起另一话题：“新任‘S’级你们接触过吗，此番任务她会忠心于谁？”

“我的学生楚子航和她关系密切。”

施耐德教授讲句话就咳嗽一声：“但毕竟当初校长与庞贝共同拟定‘造神’计划，现在校长这副样子，难说她最后偏向哪方。”

“就不能施展‘美男计’么。”

“见鬼，那女孩儿才满18岁！”

“谁知道呢。”

弗拉梅尔副校长点燃根烟：“连她是什么东西我们都搞不清。”

“只要她认同自己是人类就够了！”

古德里安低声吼。

“好吧、好吧。

我们还是多谋划如何对付新的龙王。”

福奇打圆场。

“是啊，”风骚老男人吐出烟圈：“诸神黄昏就要来临，将是注定的覆灭之日。

那一天黑色皇帝尼德霍格苏醒，它会飞上天空，双翼下挂着死者们的骨骸，带来绝望。

那一天也是审判，无论龙类或人类，都要承担“背叛”的后果。

那一天世界毁灭，于终结只留下骨与血筑就的伟大王座。

灭世黑龙盘桓，纵然人类提前踏上征途，也仅仅是一条不归路罢了。”

密室里安静且压抑，只有呼吸机运转，发出些微声响。

命运便就如此安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