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二十一年,冬。
席子胥南下回朝时,带回了个肆意洒脱的奇女子。
他对我说:“阿锦,这就是我在信上同你说的奇女子——欧阳婼。”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欧阳婼头戴镶金边的翡翠步摇,身着一袭胜雪的白衣,满脸桀骜不驯地屹立在大殿之上。
这时,我的贴身宫女小桃厉声训斥。
“放肆,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何不跪?”
欧阳婼瞥了一眼小桃:“你们古人,就是封建……”
“这世界人人平等,上跪父母,下跪天地,怎可随随便便下跪?”
在她说这话时,我便知晓了,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抿了口茶,转头看向我的夫君,大夏的皇帝——席子胥。
从前但凡有人敢当面折辱我,都会被他处以极刑。
而这次,我却见他望向欧阳婼的目光中满是欣赏。
只这一眼,我的心像是生了根刺。
曾几何时,我也曾被他这样深切地注视着。
席子胥瞳孔晦暗不明,带着欧阳婼上前将她的手放到我的手上。
“阿锦莫怪……小婼自幼在外面无拘无束惯了,日后也不必拘泥于宫中的礼仪。”
当晚,欧阳婼就被安排在了春露宫!
……
深夜,长春宫。
席子胥批完奏折后,我为他宽衣。
烛火燃尽,周遭陷入黑暗。
床笫之欢后,席子胥吻住我的眼睛,声音沙哑。
“阿锦,后宫寂寥,你一个人甚是寂寞……不如让欧阳婼常居宫中陪你……”
席子胥这话说得极隐晦,可我太了解他了。
我攥紧床单,试探地开口:“那不如就给欧阳小姐一个名分吧,陛下以为如何?”
席子胥面上愣了一瞬,黑暗中双眸都染上了光亮。
“后宫之事,都是皇后做主,阿锦你看着安排即可。”
席子胥抱着我,他的怀抱一如从前温暖。
我却只觉被蛇蝎缠绕,如坠冰窖。
席子胥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
也许是注意到了,不愿面对。
我从前,从不唤他陛下……
翌日一早,欧阳婼被封娴妃常居春露宫的旨意,就已胥告天下。
这天,席子胥都没有来我的宫殿。
隆冬已至,皓月升空。
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我坐在屋内,望向外面夜景,和屋檐上新挂上的红灯笼,忍不住低声咳嗽。
我与席子胥十几年的共赴生死,次次死里逃生,却没能逃过新欢旧爱的更迭。
小桃拿着披风,急匆匆披在我身上。
“娘娘,您注意凤体,陛下与娘娘自幼一起长大,同行数十载,他最爱的还是娘娘!”
“我没事……”
我的内心止不住地凄凉,起身跨过门口。
不自觉,看到了不远处春露宫不知何时熄灭的烛火。
我的心也随之熄灭!
我在等什么呢?
“想必此时娴妃,已经被抬进来了吧……”
“小桃……你说,他们在干什么呢?”
小桃垂下眸子,扶住我孱弱的身体:“娘娘,天色不早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太医说了,忧思伤神,还望娘娘保重凤体……”
我回到凤榻之上,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难挨。
转眼我来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多年了。
我都快忘了,我是从21世纪,穿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