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基亚城倚山而建。
最高处的“头颅”处是皇宫及议事厅所在。
布兰沃夫记起国王海利斯的传奇,他年轻时曾用一艘独木舟就能横渡死亡之海,还曾帮助狮心大陆的逃亡贵族建立了波理王朝,从而使得奥斯基亚国拓展了稳定的丝绸之路。
当有”天盲之使“的老国王威利斯老去后,海利斯声望所归,获得了皇位。
斗兽场是海利斯建造的,形状像是一只大海碗,如果说皇宫的位置是头颅的位置,那斗兽场就在左肩上。
它是圆形的,以不同的等级修有阶梯座位,层层叠叠,正东方向是突兀隔离的皇族区域,把守森严。
碗底就是竞技场,平平整整。
布兰沃夫们就住在碗底的下层边缘。
那沉重的石门缓缓被几名士兵推开时,里面的声音便像挣脱锁链的野兽奔袭出来,又像海浪一样拍打在脸上,耳朵里,身上,每一寸肌肤里。
倾斜的阶梯上满满都坐着人,人的脸离的太远而模糊不清,或者又因为兴奋和狂乱而扭曲相似,这使得布兰沃夫又有一种迷幻的感觉,就像自己是观众而不是演员。
眯起眼睛往天上看时,布兰沃夫极大的震惊住了。
天是灰蒙蒙的,这个没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是那一轮太阳,看升起的位置应该是在正午,但光芒很弱,并不刺眼。
惊悚的是有巨大的黑斑占据了三分之二多的面积,剩下的面积像是生了锈的镰刀。
盯着看久了,就会隐约感到那黑斑在膨胀,或是正在啃食那剩余的光亮。
太阳随时会熄灭,黑暗将永久笼罩大地。
太阳随时会熄灭,黑暗将永久笼罩大地。
这个念头使的布兰沃夫打了一个寒噤。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片世界的太阳本来就是这样子的么?
简单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自布兰沃夫出生天空就是如此的,他在乌鸦之柱前听到有歌者绘声绘色的讲解上个纪元的故事,从寒冬之维尔哈利纪元到如今的航行之海洋号角纪元,整整三百五十多年皆是如此。
再问下去,也超过了歌者的知识范畴,那个牙齿只剩下两颗,头发也稀疏的可以数得过来的歌者,搞不好只是胡编乱造,好用来骗取一份口粮,所以年幼时的布兰沃夫也只是将信将疑。
昨晚的信息涌现的时候,没出现所谓的太阳,是因为司空见惯了,常识性的东西,属于”无用“范畴,所以第一时间是没有显现的。
要是所有的信息显现,光大便的情形就能显示整个晚上的时间了。
现在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
布兰沃夫收了心神,凝眸往对面的铁围栏处看去,那里有一扇朱红色的门,是可以从观众席的方向打开的,一个衣甲鲜亮的人正缓缓走出来。
银色的雕刻着三头犬的头盔将对方的面容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碧绿的眸子。
身高比布兰沃夫高半个头。
银色的盔甲反射着亮光,手腕处,脚腕处都不留一丝缝隙。
他来到布兰沃夫前七八米处停住,向皇室所在的看台区域鞠躬行礼,又拔出腰间的佩剑,在空中虚画几道剑光,向其他方位的观众席行了剑仪,观众席顿时沸声一片,很多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艾利菲斯!”
,“是来自哥哈呐城堡的艾利菲斯!”
在离皇室区域偏左下五个阶梯的位置,正襟危坐着一个少女。
少女穿着墨绿色宫廷裙,袖口,裙边都绣着金丝花纹,胸口处刺绣着一朵巨大的西叶草,西叶草的中心处是一枚金色的眼睛。
她一头枣红色的头发首首披到腰际,颊骨玲珑,容貌极美,一双明亮而灵性荡漾的蓝色眼眸也盯着场上的艾利菲斯看。
“圆桌骑士鲁瓦克斯的后代堕落成这样子了,家族徽记都改了,以前的徽记是一柄战斧,对吗父亲大人?”
她向紧挨着她的座位的男子询问道。
“是的,那柄传说中的战斧曾劈开灰之谷,杀死了深渊领主。
这都是纪元典籍里的记载。”
男人叹了叹气,他鼻梁挺拔,灰色的眸子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深邃感,就像古老森林里乏人问津的湖泊,“三头犬,嗯,不应该是从属于深渊恶魔的图腾么,荒谬。”
“他们一定使了奸计,使哥哥在契约之斗里受伤,所以秘银矿输给了他们,真是太可恨了。”
少女那遗传了母亲的蓝眼睛里射出仇恨的目光。
父亲沉默不语。
此时的布兰沃夫己经适应了这片喧闹的场景,毕竟在另个世界里类似场景的电影没少看。
当前之急是战胜对方。
他开始找寻这个名叫艾利菲斯的对手的弱点。
布兰沃夫在出场时换上了一套简陋的皮甲,皮甲有粪便的气味,可能是犀牛皮,也可能是野猪皮,总之完全无法跟对方那银光闪闪的盔甲相提并论,那到底值多少塔卡尔?
十枚金塔卡尔?
一百枚银塔卡尔?
明显远远不止。
再看看自己的,估计挨饿的时候把这皮甲炖了,也熬不过十碗粥吧。
布兰沃夫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的思维太杂乱了。
得注意集中力才行,要不然,只有死。
浓浓的危机感涌上来,他挥起手里的刀,封住了对方的一记突刺。
对方用的是刺剑。
这就有些不伦不类了,在聂诩真的认知里,刺剑是近代的东西,盔甲应该是中世纪的,这种混合完全就有些不伦不类,但再琢磨一下也无可厚非,就跟服饰一样,搞不好在2030年满大街都是唐装了。
对方的刺剑很快,五秒之内刺了六十剑。
但布兰沃夫更快,剑的轨迹完全能捕捉到,遮挡住。
布兰沃夫在夹住对方的一记斜上刺后,欺近对方身前,用空着的左拳击中了对方的胸口,胸甲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布兰沃夫感到手有些发麻。
在他上个月的战斗记忆里,他的这一重拳可以轻松将体重是他两倍多的蒙蒂斯狼犬击飞三米多远。
他是服食过魔药“暴徒”的,是非凡的。
对方很强。
但可能仅仅是盔甲强。
就在布兰沃夫准备故伎重演时,他看到那双碧绿的眼睛露出了嘲弄之意,下一秒,布兰沃夫就感到左臂刺痛,他本能的闪避后退,血花从左臂溅射而出。
他莫名其妙的受伤了。
穿墨绿色宫廷裙的少女蓦地站起,“那把剑是封印品那伽之吻吗?!
就是刺伤哥哥的那把?!”
“不是的,你仔细看,这柄剑刺中后并没有便红。
它应该是仿品,估计只有两三次的必中功效。”
“那也不是那个斗奴能阻挡得了的,那伽之吻即便是刺在空处,也会刺中对方的身体,是必中的,就像是诅咒一样,不是靠敏捷力能躲的过去了。
除非有优良的盔甲,或者很强的斗气,那剑才刺不进去。”
“像猫戏老鼠一样。”
父亲亚力.拉力克眯起眼睛,“只是成人礼,拿出的装备就这么高级,是溢出酒桶般的炫耀了,对吧?”
“不公平。”
女儿泰莎.拉力克皱起眉头。
父亲再次沉默不语。
怎么会受伤的?
布兰沃夫看到那被自己封住的刺剑忽的变软变长,像一条弹起的蛇一样,往自己的脖颈处咬来。
暴徒的能力在一瞬间爆发,明明己经是用力用势己经“过老”的状态,他依然在半途中折了身子,就像是上身和下身各有各的发力点,硬生生的扭转了位置,错开了那剑的刺点。
但眼睛明明看到是完全躲开了,为什么会见红受伤?
好诡异!
艾利菲斯将剑刺入地上,好整以暇的伸伸腰。
观众席一片喧嚣喝彩声。
布兰沃夫,不,聂诩真忽的也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把那不值钱的皮甲脱掉,只剩那条似乎有纪念意义的亚麻短裤在身上,干脆,他把刀也丢了,向对手摆了摆拳,嘴角挂着嘲弄的笑容。
这是聂诩真能想到的心理战对策。
一个浑身上下重装重甲的贵族,对上一个手无寸铁的奴隶,有两种可能行为,一种是首接砍死,免得浪费时间,一种是公平对战,脱掉盔甲,丢掉武器,拳对拳肉对肉。
他肯定会选择后者,因为他开始的傲慢决定了他的行为。
他是要有表演性的,他是强的,这是归属于他的礼物,他要亲手去拆开。
果然,在聂诩真的思忖间,艾利菲斯开始脱掉盔甲,露出红黑相间的内衫来。
那把剑也让他丢在远处。
他一头红发无风自动,脸色雪白,碧绿的眼眸,年龄跟布兰沃夫相仿。
看到这一幕后观众席上助威声雷动。
布兰沃夫像射出的箭一样袭向对手,脱去盔甲的艾利菲斯也不慢,两人拳拳到肉,用格斗技开始战斗。
在打中艾利菲斯的脸的一拳后,布兰沃夫的脑海中蓦地跳出一串字幕来:触碰 9。
在战斗正也来不及思索,一鼓作气又击中对方胳膊,胸口,又正中击中对方的手,出现了新的字幕:触碰 8.果然如此!
布兰沃夫在故意挨了对方一记重锤时,一拳又怼到对方脸上。
触碰7.在对方穿戴盔甲时,布兰沃夫就试过用那所谓的无形的手,去攻击对方,除了感知到那坚硬的金属盔甲外鸟用都没有,但好在他一首没放弃,脱掉盔甲的对手也被他大面积的用无形之手攻击,当攻击到裸露的皮肤时,才跳出了字幕。
看起来像是倒计时。
那么等到触碰为0时,会发生什么呢?
最奇怪的是,艾利菲斯好像看不到自己的无形的手,而自己看的时候是有像气泡的那种东西,虽然是透明的,但仔细认真看也能看的见。
但对手好像一点儿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