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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烬尘默认。


“是补偿吗?”


“礼物。”他背对走廊的窗户,一张脸晦暗不明,“下周你生日,我出差去外地,提前送了。”


桑兮没出声。


她生日是二月份。


陆烬尘连她的生日都记错了。


相识多年,睡过亲密过,她这个人在他心里真是没什么分量。


“想要车吗?”陆烬尘不太有耐性,对女人的脾气倒是温和,“我车库有一辆奥迪,你先开。”


那辆奥迪A6是他的第一辆座驾,开着玩的,开了几次就换高档的新车了。


不过保养得很好,有八成新。


桑兮刚考完驾照,确实在选车,二手车撞坏了不心疼,而且这辆奥迪有纪念意义。


她犹豫的时候,过道转角出现了几个人影,为首的是金融系主任,桑兮装作不认识陆烬尘,和他擦肩而过。


“桑兮啊,你没去合影?”


系主任拦住她,一扭头,又发现了陆烬尘,“陆先生,一起去食堂吃饭?”


“不麻烦了,下午有私事。”


系主任语气惋惜,“社团彩排了舞蹈,还打算邀请您观看呢。”


陆烬尘表面客套了一下,“以后有机会。”


“桑兮是社团的团长,她在市里的舞蹈比赛获过奖!”系主任自豪,拍了拍桑兮肩膀,“每年校庆她都表演舞蹈。”


陆烬尘一直没兴致搭腔,听到这句,才漫不经心开口,“桑同学今年怎么没跳?”


系主任无奈,“桑兮不肯上台,我也劝说不了她。”


“为什么不肯?”陆烬尘停下,转过身。


系主任明白他不高兴了。


女生巴不得给他表演,万一入他的眼了,他夸一句,当文娱干部绰绰有余。


头一回遇到不识抬举的。


系主任将桑兮推过去,她没站稳,险些摔在陆烬尘怀里。


陆烬尘眼疾手快扶住她,压低声,“因为我在吗?”


他嘴里是茶叶的清苦味,陆烬尘有个习惯,早晨喝一杯特浓普洱提神。


桑兮僵硬退后一步,“我脚有伤。”


男人垂眸,她脚踝缠了厚厚的绷带。


“陆先生,6月份的毕业生欢送典礼上,桑兮一定会登台表演的!”系主任替桑兮解围。


陆烬尘没说来,没说不来,平静朝一楼走。


系主任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这位不是刁钻的主儿,可也别得罪了,大学其实是一个小社会,要懂人情世故。”


桑兮闷头不语。


“他如果愿意来看演出,你跳得好,大四你报名学生会,很容易当选。”系主任瞥她,“我瞧你平常机灵,才教导你。”


“谢谢主任。”桑兮谦虚笑。


主任是好意,她清楚。


成年人讲现实,拼背景,有些人的一句话,比金子都值钱。


尤其是陆家的话。


桑兮和系主任在多媒体大厅分开,收到了陆烬尘的短信,让她回去一趟。


陆夫人这段日子催得挺紧,不回是不行了。


她跑回宿舍,从抽屉里取出那只包,上车交给陆烬尘。


“太贵了,不适合在学校用。”


他手肘支着车窗,闭目养神,“丢垃圾桶。”


桑兮顿时无言以对。


自从父亲的财产充公,家里又断了收入来源,她太知道没钱的窘迫了,二十万的包哪里舍得扔掉。


陆烬尘更知道她舍不得。


桑兮没理他。


再行驶过一个路口,快到陆宅了,陆烬尘忽然问,“你跳什么舞种。”


“古典舞。”


他侧过头,打量她的细腰和手臂,娇软纤长,却有柔韧度和力量,是练舞蹈的身材。


陆烬尘没有上流圈的陋习,但也和上流圈交际。


那群人偏爱舞蹈生,有十几年的童子功是最好的,柔软得可以翻来覆去各种姿势。


“毕业典礼你表演吗。”


桑兮抿唇,“那天你来吗?”


“有时间会来。”


陆烬尘一贯是这副样子。


不明确的暧昧,不挑明的甜头。


留下回味,以及抽身的余地。


车拐弯开进小区,陆宅是1号院,一套四百平米的徽派合院,灰白色砖瓦,入户的影壁墙挂着大红色中国福字结,气派恢宏。


司机停好车,拿起扫帚扫干净车门外的雪,陆烬尘才下去。


皮鞋油光水滑,不沾一丝雪和泥。


陆烬尘下班住市中心的大平层,六日必须回陆宅,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饭,看新闻,向陆淮康汇报工作。


是陆老太爷那辈立下的规矩。


院子里的柿子树染着白霜,陆烬尘经过树下,抬手摘了一颗大的给桑兮。


“柿子熟了。”


她一摸,带冰渣的。


生理期不能吃凉。


桑兮摇头。


他握在手里,“不爱吃了?”


“过两天再吃。”


桑兮也不晓得他懂不懂,她不可能怀孕的。


陆烬尘迈上台阶,打开红木大门,吩咐迎接的保姆,“煮梨汤,桑兮喉咙不舒服。”


她瞬间想起陆烬尘那晚躺在浴缸里,摁住她后脑勺往下压的一幕。


腹肌紧绷,硬邦邦的,硌得她嘴唇发麻。


桑兮半点经验也没有,疼得陆烬尘额头冒汗,他仍旧没松开,嘶哑着喊她名字,逼她对视。


他竟然不避讳她,光明正大提这茬,仿佛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桑兮面红耳赤。


进客厅,陆夫人正在和陆淮康的秘书通电话。


秘书说住在电视台对面的京西宾馆,吃了烤鸭,明天回家。


桑兮有朋友在京西宾馆做服务员,住客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进出要审核通行证,安检很严格,连房间和饮食都不允许拍照。


陆烬尘也去参加过商业峰会。


“提醒老陆吃降压药,少抽烟,烬尘的事情我会办好,放心吧。”


挂了电话,陆夫人招手示意桑兮坐,目光随即定格在她的挎包上。


这款包的配货大约要50万,比包还贵,桑兮开始实习就不收陆家给的生活费了,赚的工资连一根背包带也买不起。


她察觉到陆夫人的目光,身体不着痕迹挡住包。


陆夫人慈爱笑,“有三个月没回来了吧?你陆叔叔惦记你。”


“我也惦记陆叔叔。”


“兮儿,你妈妈的治疗费够用吗?”


陆淮康夫妇私下叫她“兮儿”,清脆圆润的儿化音,陆烬尘从不这么叫,只在床上欲生欲死的那几秒巅峰,他颤抖着叫过一次。


兮儿。


粗重的喘息,凸起的青筋。


满是雄性欲望。


叫得她瘫软。


陆夫人继续说,“疗养院的花费大,不够要告诉我,你专心上学,赚钱不急。”


桑兮回过神,“够的,陆阿姨。”


“兮儿,谈恋爱了吗?”


陆夫人眼神如炬,盯得她头皮发麻。


“还没谈...”


“有喜欢的吗?”


桑兮忐忑不安。


陆烬尘这时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气定神闲整理袖扣,保姆问他吃什么,他说了一道桑菜。


陆淮康以前职务调任频繁,陆夫人也忙,他养在桑州的外公家,初中毕业才回北方,会讲老式的桑州话。


所以他既有北方男人的高大,气魄,也有南方男人的白皙,精明。


南北通吃。


“没有喜欢的。”桑兮心不在焉,视线逃避着陆夫人。


陆夫人又瞟了一眼那只包,没戳破。


小姑娘爱面子,没禁住诱惑走错了路,大学里见得多了。


“生活有困难不好意思找我,找烬尘和嫂子。”


嫂子...


桑兮捏着沙发垫,捏得骨节嘎吱响。


陆夫人一本正经望向陆烬尘,放在桌上几张照片,“你挑一个合眼缘的。”


他摆弄着招待客人的玉石烟灰缸,“您挑中谁了?”


“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桑兮看照片里的女人都挺端庄漂亮,年纪和陆烬尘相仿,最重要是家境滋养出来的贵气,上得了台面,和他般配。


“这个。”他选了垫在底下的一张。


最美的。


那种夺人眼球、有攻击性的漂亮。


桑兮心口发涩。


果然,男人是视觉动物。


第一嗜好永远是美貌。


他也对美女感兴趣。


陆夫人却不满意,指着另一个,“她呢?学历高,父母是高校的教授,爷爷部队退休。”


“您喜欢吗。”陆烬尘脸上没多大的波澜。


“你自己的妻子你做主。”


“我已经选完了。”他坚持。


陆夫人彻底没了笑容。


“兮儿,你帮烬尘挑。”陆夫人又把照片挪到桑兮面前,“女人看女人的眼光最准。”


桑兮咬着下唇,五脏六腑几乎绞成一团,堵得她喘不过气。


“她挑什么?”陆烬尘靠着沙发背,眉间不耐烦,“又不是她娶,是我娶。”


“看来你真喜欢了?”陆夫人试探。


“您安排见面吧。”


陆烬尘答应得毫不迟疑。


他端起茶杯,右手在桑兮眼前一晃。


就是这只手,研究出了最先进的飞机部件,使他任职的航空集团成为业内的领军集团,他也一跃成为身价最高的总工程师。


提起陆烬尘,圈内评价是:金尊玉贵,沉着冷漠,谁也看不透。


桑兮觉得远离他是对的。


这样的男人,注定是让女人栽跟头,受情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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