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医疗仪器的滴答声作伴。我面色苍白,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虚弱,眼中藏着不易察觉的痛苦。屏幕上显示着苏菲的来电,我按下接听键。她的声音柔和而宁静,悦耳动听。“我……真的很抱歉,小晨伤得不轻,我暂时离不开。”她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我微微一笑,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语气平静:“好的,我明白了。”苏菲或许并未察觉我的异常,毕竟我总是这样默默承受。她继续以一种沉稳而轻快的语调,像安排日常工作一般,将后续事务委托给了她的特助。“明天我会叫李特助回去,你有什么需要,都交给他处理。”听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一个特助能及时赶回,而她,作为妻子,却无法回到我身边。多么讽刺的现实!
昨日的暴雨让飞往国外的航班几乎全部取消,但苏菲却坚持动用私人飞机,只因为那边有她关心的人。“苏菲,小晨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吗?”电话那头,她稍作停顿。“还好,你不用担心。”我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心中明了,却依旧平静地说:“那就好,你在那边好好照顾他,等你回来,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苏菲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已经和你的主治医生谈过了,他会专门照顾你,你不要多想,好好养伤。”我轻笑出声,躺在床上,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苏菲,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偏心吗?”我的声音淡漠,不带任何情绪。苏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变得冷淡:“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在你身边也有责任,但小晨是我弟弟,我不能辜负阿姨的托付。”她对小晨的保护显而易见,而我,只能在脸上挂上一抹自嘲的笑容。我深吸一口气,语气依旧平和:“是啊,他是你弟弟,照顾他是你的责任。”但他真的只是弟弟吗?她那位所谓的弟弟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亲情。这一点,我此刻看得格外清楚。
当苏叔叔一锤定音,将苏菲许配给我时,尽管她没有异议地接受了,但我们心中对这场婚姻的看重显然不同。强扭的瓜不甜,这样的感情又怎会令人满意?自始至终,似乎只有我在独自演绎这场独角戏。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手上的点滴,吊瓶中的液体依旧不紧不慢地滴落。明明正值夏末,为何我会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医院的温度不是向来恒定如春吗?
苏菲还未开口,我便继续说道:“苏菲,你还记得叔叔曾带你去国外看我吗?那时我是多么的颓废。”我的声音飘渺而柔和,连我自己也不禁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那时的我,正经历着父母双亡的悲痛,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我还未从回忆中抽离,便听到苏菲在电话那头温柔地说:“如果你还想念那时我为你做的意大利面,等你回来,我会再为你做。”我微微一笑。是的,那时的我虽然食欲不振,却还是吃下了苏菲亲手做的意面。我曾为此感到惊喜,以为她记得我的喜好,却未曾想到,那不过是爷爷的嘱咐。
苏菲见我沉默,便追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当时愿意嫁给我,是不是因为觉得我可怜,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傻事?”说到这里,我仿佛豁然开朗,终于说服了自己。这两年的婚姻生活里,苏菲对我极尽包容。她总是能满足我的一切需求,但她们不知道,我想要的,不是她的包容,也不是她的宠爱,而是她的真心。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再深的爱,如果对方心中没有你的位置,强求又有何意义?我决定放下这份执着。“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等你回来,有话想对你说吗?”“现在不必等了。”“苏菲,我们离婚吧。”我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这句话,突如其来地悬在半空,宛如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了宁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电话两端的空气仿佛凝固,沉默中酝酿着一场风暴,气氛逐渐沉重。经过片刻的沉寂,苏菲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怒意,打破了这份静默。“我承认,你受伤了,我没能回去是我的疏忽。”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我已经向你道歉了,而且你还有爷爷在身边,而小晨孤身一人在国外,没有亲人陪伴。作为他的姐姐,我怎能不陪在他身边?”苏菲的话语中隐约透露出责备,我听得出来。她的言下之意是,我越界了。
这两年的婚姻里,我从未见过苏菲发怒,她总是以一副温柔如水的姿态出现。而我,也很少表达自己的不满。即使苏晨每次回国,要求与我们同住,我也从未有过怨言。我将苏晨视如己出,因为他和我都失去了亲生父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苏晨并不将我当作姐夫。在苏菲不在的时候,他总是找茬,试图挑拨我们的关系。在苏晨出国前,他甚至直言不讳地向我表白了对苏菲的感情,声称苏菲也爱他。我自然不信,但苏晨出事那天上午的电话,以及苏菲冒雨乘私人飞机去照顾他的行为,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切。苏菲派李特助来照顾我,这与她亲自去照顾苏晨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何时让你看着他死去?或者昨天你执意要去看他,我阻止了你吗?苏菲,我不是在发脾气,我认真考虑了很久,离婚不是威胁你的手段。”我的话语坚定,我知道自己并非在开玩笑。“够了,别再做这种无谓的事了。你如果真的想知道我在不在乎你,直接问我就好,何必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试探?离婚的事,我就当没听见,过两天我就回去。”苏菲的话让我哑口无言,她竟然以为我受伤是为了考验她。她不知道,自从父母车祸后,我再也不敢开车,又怎会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她?她甚至没有问我,在这么大的雨中,我为何出门,又是如何出的门。这就是被爱与不被爱的区别。
正当我想要说些什么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苏晨的声音,他的声音充满了爱意,同时也在向我炫耀苏菲就在他身边。我冷笑着挂断了电话。我知道苏晨是故意让声音传过来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